阿保和阿长在素梨进来前,就预先退下去了,如今浴间里只有赵舒一个人。
他正靠在浴桶壁上闭目养神,白玉般的肌肤上泛着微红,上面密布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素梨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凑近观察赵舒肩膀上的汗珠子,发现汗珠子色泽还是比赵舒的肌肤深一些。
她拿出白绫帕子蘸了蘸,发现白绫帕子被染上了一抹灰迹,原来这次赵舒流出的汗是浅灰色的,比起去年那种深重的灰黑色,颜色已经淡了很多,也就是说,赵舒所中之毒已经解了大半。
素梨心里一阵宽慰,抬眼看向赵舒,发现他并不是闭目养神,而是真的太累,以至于泡着澡睡着了。
看着羸弱清瘦的赵舒,素梨心中一阵怜惜,她弯下腰,细细服侍赵舒洗澡。
赵舒乍被惊醒,抬头见是素梨,不禁有些羞涩:“素梨,你怎么进来了?”
素梨眼睛亮晶晶,把沾了赵舒汗水的白绫帕子递过去让他看:“阿舒,颜色又淡了许多!”
赵舒看了,心中也是欢喜,道:“我也觉得好了些。”
胸腔内如影随形的疼痛似也减轻了不少。
素梨乐观得很:“咱们明晚和后晚再用两次,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赵舒“嗯”了一声,懒洋洋靠在浴桶壁上,单手支颐看着素梨,懒得动弹。
素梨知道他习惯了人侍候,怕是还得阿保他们来服侍他冲澡,当下笑吟吟道:“我让人来服侍你。”
她虽然力气大,可是如今三个月的身孕,还是得小心些。
赵舒轻笑一声,看着素梨出去,心道:若是以前,素梨定会服侍我洗澡,说不定还会把我抱出去,如今有了身孕,她那样跳脱活泼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
不过想到比起自己,素梨似乎更重视腹中的小胎儿,赵舒又有些不舒服起来,胸臆之间酸溜溜的,又不好表达出来,只能默默忍受了。
素梨办事素来干脆,第二天上午便命人叫了她雇佣的大伙计韩云志过来,吩咐韩云志去陈家庄看看有没有人家愿意卖宅子,她愿意出价比市价高一些。
韩云志三十四五岁模样,中等身量,生得普普通通,性子也沉默,办事却通透又妥当。
不过半日工夫,韩云志便来向素梨回话,他和陈家斜对面的陶老大家谈妥了,在市价基础上加了三十两银子,买下了陶老大家的宅子。
原来陶老大家在陈家庄是外姓,单门独户的,在大部分人家都姓陈的陈家庄颇有些不方便,正有进城买宅子的意思,被韩云志一番劝说,很利索就答应卖房了。
素梨换了家常衣服,带了陈二姐去看。
见是两进的宅子,房子也甚是妥当,陈二姐很是满意。
素梨便命解颐取了四百两银子给了陶老大,一百五十两是买宅子的钱,剩余的二百五十两是让韩云志得空了用来拾掇整理宅子。
赵舒今日忙得很,一直在外书房处理公务。
百忙之中他抽出空来,让阿保去见素梨,好把临河别业移交给陈二姐,谁知阿保刚去了一刻钟就又回来了。
赵舒正在外书房接见兵部尚书姜石的门人。
江南经过文氏家族百年来的经营,差不多算是铁板一块,赵舒的策略便是逐步进行蚕食,最后再收网。
今科春闱的主考是赵舒的人,赵舒通过吏部尚书薛琛,把他从今科进士中挑选出来的几个人全都安插到了江南任通判或者知县,以在江南培植自己的势力。
另一方面,赵舒正和姜石商议实行全大周军队调防制度,慢慢地把他在西北培植的亲信调进江南,好打破文氏对江南驻军的控制。
姜石的门人告退后,赵舒有些疲惫,靠在黄花梨官帽椅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阿寿立在后面,一边给赵舒按压肩膀,一边道:“王爷,阿保在外面等着回话。”
赵舒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快?
他面上却依旧淡淡:“让他进来吧!”
阿保行罢礼,笑着回道:“启禀王爷,王妃已经命韩云志买下了陈家斜对面陶家的宅子!”
赵舒:“。。。。。。”
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她做事也忒麻利了。。。。。。”
听王爷这句话似抱怨王妃,又似称赞王妃,阿保和阿寿心里都暗笑——王爷一向任性得很,连陛下都拿王爷没办法,没想到王爷在王妃这里却屡屡吃瘪。
赵舒早看见阿舒和阿寿这两个家伙四目相对,眉毛眼睛都在动,分明是在互相递信号,懒得搭理他们,便又闭上了眼睛靠回椅背上,心道:我是素梨的丈夫,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她为何与我这样撇清?
阿保见王爷虽然在闭目养神,可是长睫毛微微颤动,分明是在想心事,忙又禀了一句:“王爷,王妃带了解颐和阿喜去了陈家,吩咐属下和您说一声。”
听到有阿喜陪着素梨过去,赵舒先放下心来,接着便又有些酸溜溜:素梨每次去陈家都乐不思蜀,非要呆到夜阑陈家人要睡了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