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所受的一番拷打,楚峰已经心中有数了。
小刀的牙齿被打掉了四颗,前胸几乎没有一寸好肉,不是烙铁烙出来的烙印,就是鞭子抽出来的鞭痕,各种伤痕纵横交错,坑坑洼洼,简直可谓遍体鳞伤。
更加恐怖的是,小刀那干瘦的脸上火烧火燎,一片乌黑。
楚峰还以为是他脸上的污渍,仔细察看后才发现,小刀的脸被人用火焰薰燎过!
“峰……峰哥……”
就在楚峰心里绞痛的时候,小刀醒了过来,身子仍然是非常虚弱。
“小刀,先把这碗药汤喝下!”
刚坐上船的时候,楚峰就向船上购买了一些疗伤的药物,熬成了汤药,等着小刀睡醒后喝下。
一碗药汤喝下,小刀的气色略有些好转,问道,“峰哥,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那……那熊家兄弟呢?”
“熊刚和熊猛都被我杀了!我现在要送你到横山镇的外镇上,让你安顿下来。”楚峰说道,“小刀,说说你这十几天的经历吧!”
小刀喘息了一番,说道,“那天晚上,寨子里烧起大火,恐门一边忙着救火,一边派人追捕你。因为大火烧死了不少蛮兽,追你没追上,回头又发现大火是分两头烧起来的,他们就怀疑是我帮你放的火!”
“熊大少熊威,先是把我毒打了一顿,又对我威逼利诱,说是只要我能把你引出来,让你现身,不但不追究我放火烧寨之罪,还给我三千银的赏钱!我当然不答应!熊二少熊武,就一直对我拷打!他用烙铁烙我的身子,还拿火把薰我的脸,说是一天抓不住你,就虐我一天。一年抓不住你,就虐我一年。只要一抓住你,就把我喂给人熊当点心……”
小刀说到这里,牙关剧烈打颤,当时拼上一身剐,硬是熬过了恐门的酷刑,现在回想起来,却不禁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熊武,熊武!恐门熊家!”
楚峰拳头紧握,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说道,“小刀,从今往后,天底下谁也不敢再伤你一根寒毛!我楚峰向你保证!”
“峰哥,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能说能笑,好好的么?只要能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小刀就值了!”
小刀再也忍耐不住,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趴在楚峰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楚峰更是热泪盈眶!
小刀,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比自己小了一岁多,却在恐门这人间炼狱里,为自己受了这么多的苦,精神和肉身都饱受熊家的摧残!
楚峰心如刀割,泪如泉涌。
在刚逃出恐门的那天夜里,山间爆发了泥石流,楚峰被泥石流埋住,随着泥流冲出几十丈远,再从泥流里爬出来时,遍体鳞伤,全身都成了一个泥人。
在狂暴肆虐的泥石流面前,在那与天争命的绝境之中,楚峰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但现在,怀中这没有缚鸡之力的小刀,却让楚峰泪如雨下!
楚峰在恐门呆了整整六年,一起受罪的工友无数,交下的兄弟却只有小刀这一位。
三年前,小刀刚刚来到恐门做苦丁的时候,亲娘病死了,棺木钱就是楚峰替他出的。之后的半年,在给其他寨子里送兵器的时候,小刀失足掉下山崖,也是楚峰死死扳住一块尖岩,用身子挂住小刀,拼了老命才把小刀给救了上来。
当时,楚峰不但手掌的肉都翻了过来,还使脱了力,半个多月都使不出一点力来。
作为回报,这次得知楚峰要和妹子一起逃出恐门,小刀也出心出力,和楚峰同时放了一把火,制造了巨大混乱,这才让楚峰顺利逃出恐门的。
本来,楚峰也力劝小刀和自己一起逃跑,但小刀嘴上说着“他们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自己也跑路的话,会拖累楚峰和妹子,而自己留在恐门,必要时可以编些假话,拿话哄住熊家,给楚峰争取出更多的跑路时间。
只是,这样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小刀做到了,在熊家的酷刑面前,没有出卖楚峰!
“对了!”
小刀突然一动,说道,“峰哥,心涟姐呢?怎么没见她?难道,她已经坠崖身亡了?”
一说出这话,小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怪自己嘴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