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心情,她上了榻后便躺到里侧,背对着萧珩,阖上眼睛。然而,身畔之人似乎并无睡意,她虽然很困,仍能听到他指腹拂过书页沙沙的声音,以及轻而悠长的呼吸。
在静谧且封闭的空间内,分外清晰。
仿佛过了许久,萧珩终于放下了书,他看向那背对着他的纤细而倔强的身影,有些无奈地摁了摁眉心。
他知道,她对他仍心存抗拒。但他一向内敛,不善甜言蜜语,便是想说又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索性还是老办法,伸过手臂,将人一把揽了过来。
清词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被萧珩扯到了怀里,自然是很不乐意的,但她今日实是太累了,那酒的后劲到现在也还没消,现在从头发丝到手指尖,哪一处都不想动,便就那么懒懒地伏在他胸前。
萧珩却无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手在她如丝缎般的长发上,一下一下抚摸着,缓缓道:“近日无事,休沐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孟清词发现萧珩似乎在她的头发上发现了新的兴趣点。
“你那棘手的案子办完了?”她带着几分困意问,嗓音里也透出慵懒。
萧珩:“出现了一些别的问题,暂时中止一段时间。”
“哦。”清词随口应道。
萧珩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镇远侯府的老夫人想为裴瑾说亲,她看好了安国宫府二房的姑娘,便托了晋康县主。”
“嗯。”
“县主与安国宫府过从甚密,是以答应得极为爽快,索性约了我们去城东赏枫游湖。这样倘若相看不成,也只说了不过一道出去游玩便可。”
“嗯。”
懂,原来是友人相约,清词抬眼看了看萧珩,脑海中慢慢转着念头。
她就说,萧珩素日里哪有这些闲情逸致呢?
大周风气开放,虽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并不流行盲婚哑嫁。青年男女订亲之前,也会提前找个机会让双方相看一下。便是清词和萧珩,也是萧珩从北境赶往青州提亲,两人见了面,孟昭文见女儿不反对,才应下了定国公府的提亲。
想通这个关节,萧珩的邀约也不足为奇了。
听着萧珩沉稳的心跳,孟清词睡意更浓了,刚刚勉强睁开的眼又阖上了。
萧珩却有些心猿意马,她此时趴在他胸前,娇软的身子有一半压在他身上,而他视线所及之处,是她小巧的下巴,再往上,是因为这个姿势被压得微鼓的脸颊,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娇憨。
星眸半睁半闭之间,怎么说呢?让他想到了一只毛发蓬松,舒服惬意的小猫。
他温声问:“太医的药,可是用完了?”
“嗯。”
孟清词正迷迷糊糊梦着周公,也没有听清萧珩问的什么,随口应了一声。
萧珩却将之理解为妻子的默许。
孟清词若是知道自己这随口一应会引起这样的误会,定会悔青了肠子。事实上,第二日早上她确是如此。
脑中一阵晕眩,清词尚未反应过来,已是天翻地覆。
她听到萧珩的语调低缓温柔,在她的耳畔:“阿词,我们也该要个孩子了。”
“不”拒绝的话语尚未说出口,唇已被堵住,只化成一声软软的“唔”。
红绡帐里,春光正好。
随着天气渐冷,各府的菊花渐次开放,送入定国公府的帖子渐渐多了起来,皆是邀请女眷吃茶赏花的。
不巧的是,王氏犯了咳疾,整夜整夜地睡不安稳,宫中太医来看过了,虽开了药,但也道这是陈年旧疾,只能慢慢调养。
王氏索性将中馈都交给了清词。
原先清词只管着厨房和裁衣,还有清闲的时间可以插花吟诗作画,如今一应内务全压到了她身上,她乍一接手,着实忙碌了几日,但好在如定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往来皆有惯例,上辈子她就已驾轻就熟,一点一点拾起来,找到了感觉,也就慢慢理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