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皇帝如何负隅顽抗都没有用,满朝的文武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无论事情大小都跟皇帝对着干,皇帝终于是妥协了下来,他见不到自己的发小,失去了智囊,他只能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开放了自己的后院。
一群妙龄少女怀揣着对未来的满腔希望进了宫,却终日不得见天颜,这头几关里,不含已经内定的那几位,皇帝压根见都不想见,最终只在最后一天随便点了几个背无靠山的艳色女子廖做打发。
意丞相之女名婉茹者已经内定为后,新皇登基两年许终于立后,且这皇后的来头也是极大的,一方面是终于能看到皇朝后继有人的希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讨好三朝老臣,整个婚礼显示极为宏大奢华,全程皇帝都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众臣在下头只管喝自己的,这是大喜日子,皇帝也没有理由让人不喝酒不是,意丞相在下头已经被灌了几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他眯着眼睛,看着皇帝拂袖而去的背影,嘴角微勾,陛下,日子还长着呢,当年你推卸责任害死姐夫又间接害死姐姐的事情,现在可以慢慢清算了。
意丞相心中自有天地,然则他已经历经三朝,从大隋到大晋的两位皇帝,晋朝开国皇帝与意丞相把臂同游过,可老子是龙儿子是虫,要不是开国皇帝那几个儿子涉嫌造反都废了,怎么也轮不到现在这个皇帝登基的,已故薛国公夫人可是当年大隋皇室的远亲,要不是晋朝开国皇帝与意丞相志趣相合,要不是大隋那皇帝净干缺德事,意丞相也不至于帮扶起这样一个皇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这个皇帝小子太不识趣,意丞相也不介意再颠覆一个皇朝,将来下到九泉之下,也能先对晋文帝述说他养而不教的过错。
按照历朝惯例,大婚之日,皇帝都必须歇在皇后处,可现在的皇帝压根就对意丞相之女有反感啊,他怎么可能会歇在那,可是门外就是侍卫们盯着,一旦他离开了,那就是打了老臣的脸,说不定那老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皇帝随意地拿起杆秤挑起了皇后的喜帕,乍一对上皇后的双眼,皇帝吓得倒退三尺,那哪是什么皇后,周身充满着阴气沉沉的鬼气,那张脸竟就是那薛晓雨,“薛……薛……”
皇后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盈盈一福,“陛下……”
皇后这么一开口,倒是把皇帝的心神给唤回来了,定睛看去,皇后也只是有三分长得于薛晓雨相似,再一细看,就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若说薛晓雨是火,那么这皇后就是水,整个人柔柔的,有那么一两分江南女子的温婉,可谁叫这皇后是意丞相之女,谁叫她长得于薛晓雨靠边,心中有鬼的皇帝自然撇过头去,不想再看到她,心里想的都是意丞相应该是不晓得薛晓雨如何死的这件事。
望着皇帝自顾自地和衣而卧,皇后眼波流转,伸出一双丹寇染过的手轻轻搁在皇帝的衣襟处,然后素手就被恼怒的皇帝抓住了,“你在干吗?”皇帝眼中喷火,似乎对方若不说出个丁卯,绝不放过一样。
“父亲教导,帝后伦常,茹不敢或忘。”皇后倒是大方,一礼然后一脸正经地说道。
皇帝咬碎一口白牙,他羽翼未丰,虽然恨不得把人踹出去,可现在怎么敢与意丞相再唱对台戏,“不用了,朕身体不适。”他转过身子,面向床铺内睡去。
“莫不是男人也有那几天?”背后,皇后压低着声音用疑惑的语调说着,却让皇帝听了燥地紧,耳廓都红了,“闭嘴,赶紧睡,朕困死了,你若不睡就自个出门转悠吧。”他还存了让皇后自己出去转悠转移开视线,说明这不是皇帝不合作是皇后不懂事的意思,可皇后却很乖巧地就上|床了,非常乖巧地睡在他身侧,让皇帝整个人都暴躁了,他长这么大,何曾有人睡过他的身边,不,还是有的,发小陈成就曾经与他和衣而卧,这么一想,他的心思不由被陈成的影子牵引着,迷迷糊糊地就坠入了梦乡。
皇后一晚未睡,她半坐起身子,看着那个在甜梦中徜徉的皇帝,冷笑了下,亲爱的陛下,本宫先送你一场噩梦如何?
翰林府上,听了半宿吹打声音的陈成也睡不着,他的心里有因为发小娶亲带来的失落,也有无意间窥见皇帝对他的心思的纠结,对他而言,皇帝是发小,是一同长大志趣相投的人,可是他从未想过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对他怀着那种心思,本朝并非无男宠,前朝隋哀帝就是因为对男宠宠爱太过,导致朝纲败坏的,陈成私心里对男宠都抱着读书人那种鄙夷的态度,所以面对皇帝他无法自处,更因为有流言传出发妻之死与皇帝有关,他更加需要避嫌,他知晓妻子与皇帝不对盘,可无论怎么说,皇帝都不会害死妻子的,身为皇帝,手掌生杀权,他想一个死,明着来就好了,何必……除非……陈成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聪明的读书人,事情真相如何,他几乎都猜透,可是……他无法面对皇帝的转变,那个英明神武、铲除异己登基上位的皇帝,一旦从行事坦荡变成……陈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的语气里极为痛苦,有对皇上的失望也有对前程的迷茫,可他最终决定给皇帝一个机会……
皇帝大婚三日后,他收到了一份奏折,看完后,他重重地合上了奏折,唤来了陈成,“爱卿,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请皇上批准。”南边因为连年灾难,民心不稳,官场黑暗,陈成决意要去拨乱反正。
“南边的事,有别人,现在我的身边少不得你。”皇帝的语气颤抖着,他用昔日与陈成兄弟相称时的语气恳求着。
“陛下也该学着自立了,臣心中有国,哪里需要臣,臣便会去哪,臣不再是过去那个臣,陛下也不再是过去那个陛下。”四目相对,陈成的眼里有的只有坚决。
“爱卿,可真残忍啊。”皇帝喟叹了一声,他还未曾剖白心声,就被陈成给冷酷的拒绝了,他虽然是皇帝,却从来也勉强不了他,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想出下药这种下作的事情,可他这兄弟,自有文人风骨,对男宠极为鄙夷,对纲常极为看重,“若朕不是朕,你还是我兄弟吗?”
“请陛下收回此言,陛下是要继承先皇志愿的人,是要开启万世基业的人,陛下且不可忘记当年发下的宏愿。”陈成双膝跪地,重重扣下了三个响头。
当年的宏愿只是为了你而起的,若你能笑逐颜开……罢罢罢,皇帝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他知道他再也无法控制这个心中自有沟壑的人了。
陈成走出大殿的时候,脸上带着解脱,无论皇帝有什么心思,以后再也管不了自己了,他决定要把自己的残躯投到难民之中,把自己当做是一个补锅匠,哪里需要他他便往哪里去罢,这京城……希望再也别回来了。
“娘娘,状元已经出城了。”有宫女附在皇后耳边说道。
“嗯。”皇后用茶盏刮了刮茶水,悠然抿了一口后,才说道,“怎么也曾是亲家,派个人送一送新科状元,别让人家说咱们意家不懂礼数。”她的语调冰冷,眼中毫无感情。
“是。”宫女行礼过后,就出去了。
留下皇后一个人端坐在殿上,一室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因为今晚作者要出门,所以赶紧码了一章现在就发~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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