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看向顾行之,理所当然的道:“有府君在,我就不抢走这个能在我妹妹面前献殷勤的机会了。”话音刚落下,不知在附近听了多久的男子默默走来,他在崔樱身后停下,露出袖子里拎了多时还热乎着的一袋板栗,温润的问:“道心兄,栗子我替你拿过来了,该给谁?”
顾行之瞪着站崔樱身侧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林戚风!这人化作灰他都会认得,从小与他争到大,本以为他全家死光了他也不过是个可怜虫,没想到过了几年,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竟然也当上了他表兄的伴读。
就在顾行之与林戚风视线交汇间,崔珣耸了耸肩,催促他,“就是这位府君大人,你二人还不认识,我先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大人姓顾,武骋侯的第四子,当今太子是他表兄,也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婿,你懂了吧?重临兄,快把栗子给人家,不然凉了,就不适合我妹妹吃了。”
顾行之注意力都放到了和他有利益相争的林戚风身上,“你……”
一袋栗子窜入他眼帘,林戚风走到他跟前打断他,“重某一介平民,能认识府君大人,真是三生有幸。这是给道心兄妹妹带的吃食,还请顾大人收下,这栗子再过一会就更难剥壳了。”
他在隐藏什么,什么重某,那是他的字,他对崔珣和崔家人隐瞒了身份,崔珣不知,难道连他家大人也没认出来?
顾行之手里摸到热乎的一物,在思索中顺手接了过来,等垂眸看清,脸色更加不好了,而崔珣和崔樱他们都在盯着他,显得面前暗示他不要透露身份,一脸文雅笑容的林戚风更是面目可憎。
他压低声音问:“你怎会在这里。”
林戚风知道顾行之认出他来了,他会出现也就无意隐瞒他,只不过不想在这种时候被拆穿身份,才对顾行之强调自己是一介平民,他淡淡道:“秉公办事,不必多问。”
顾行之冷笑,“崔珣难道不知道你是谁。”
林戚风眼也不眨的说:“未必没有察觉,不过只要他不拆穿,就当不知道又怎样,君子之交何须在意那些虚名。”
顾行之神色不屑,“崔珣勉强算是个君子,你算什么东西。”
林戚风笑了笑,指着他手上的栗子,“你再不去剥壳,崔珣就会记住你,当你刚才说的话是放屁。他今日出门除了拜访以前的师长,就是见了几个往昔学子打听你的作风事迹。结果可想而知,你完了,顾行之,还不快向他妹妹多献殷勤。”
他话锋一转,“你要是不肯,还可以把栗子给我,左右你们还未成亲,你的未婚妻我也可以善待她。”
顾行之:“你找死。”
“二位在说什么?”
林戚风跟顾行之不约而同的向崔樱看过来,她和崔珣虽然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却能感觉到气氛有些许不对,尤其,崔樱还看到顾行之捏起的拳头,不知道林戚风说了什么,居然让他出现这种反应。
她阿兄应当跟她一样都看见了,但从他们两个人交谈起,崔珣都一副百无聊赖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连顾行之差点对林戚风动手也装作视而不见。
唯一不想他们专门闹出事来的崔樱只好开口制止,结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崔樱则看了眼崔珣,知道他是因为顾行之来了,第一次见所以想为自己撑腰,但是她阿兄到底知不知道顾行之身负官职,他现在是白身,要是得罪的太过,到时被顾行之弄出个不敬本朝官员的罪名就不好了。
收到妹妹眼神示意的崔珣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终于开口说了句,“顾府君,别拖了,今日这些板栗就全靠你剥好了送到我妹妹面前了。”他语气一点也不真诚,甚至慵懒而随意,“三年未归,这园子又变样了,风景倒是比以前好多了。来人,落缤啊,你也在。”
崔珣吩咐道:“去,到你女郎房里,把我以前送给她的一套棋子棋盘拿过来,阿樱,陪阿兄手谈几局?重临兄,一起?”
他很忙,都安排好了才冲顾行之抬了抬下颔,姿态简单且客套,“顾府君,有劳了,我带我妹妹到亭子那等你。”
“阿兄。”崔樱怕他将顾行之惹恼了,最后不好收拾。
崔珣:“听话,阿樱。”
这一刻她在兄长身上感觉到了如同父亲跟祖父一样的威严,她不再逗留,跟着崔珣往亭子里去,顾行之则被他们抛在了背后,只剩下个林戚风面露有趣的调侃,“保重。”
“重临兄?”
“来了。”
等人都走干净后,顾行之盯着手里对他来说香甜到反胃的栗子,顷刻间露出满脸的厌恶之色,他有意想将这东西丢掉,却在捏紧袋子后迟迟没有动作。
他想必是上辈子与崔樱、崔珣有仇,才会这辈子被他们缠上。崔珣交代他做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可顾行之最为厌恶的就是这种甜香类型的吃食,他也是世家子弟一家尊贵的郎君,崔樱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就沾了?
落缤抱来棋盘放下,后面的婢女跟着将两盒棋子各摆在两边的位置,用玉制成的粉晶透亮的棋子被推到崔樱面前,崔珣示意林戚风到他这来,他起身给他让了个位置,“重临兄,我手生了,你先替我跟阿樱对弈一局。”
林戚风看向崔樱,她那双眼睛欲说还休,似有话藏在里面,“那我先请了。”他不再谦让,直接坐在崔樱对面。
“贵女,请。”
崔樱一想到贺兰霆和她透露的林戚风的真实身份,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今日我和大母去了绣庄,给阿兄和重郎君都挑了好些料子,过不了几日新衣裳就会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