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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很可能名垂青史的工程在自己的指挥下一点点成型,当初被梁王派人百般挤兑不得不辞职的刘礼,如今已经彻底看开了,面对梁王的愧疚,他表现的很是坦然。
几个人在山东后世聊城与济宁之间的渡口登船,沿着运河的水路一路南下,果然是比陆路快多了,途径后世的台儿庄、徐州,仅十日日就能到达会稽郡,也就是后世的苏州位置。
这些日子,李瀚每日都在船上跟刘礼商议水路开发的事宜,却也并不背着梁王,特别是途径定陶国跟楚国的时候,李瀚更是用不屑的口吻评判小诸侯国存在的弊端,声言一个国家要想强大,国内的政权就必须高度集中。
刘武这次出来十分的聪明,在李瀚沿途指点江山,评判前人功过,并且雄心勃勃的阐述发展方略的时候,总是十分谦虚的认真听,不懂或者意见不同的时候就很诚恳地请教辩论,反倒是曹寿完全被李瀚所折服,也被李瀚点燃了一腔热血,听到李瀚谈及该如何建功立业,时不时就嗷嗷叫着大丈夫当如是。
梁王这段时间一直在纳闷,他那日在未央宫乍一听到皇兄让他负责京畿防卫,告诉他是李瀚一力推举之后,第一反应是感激涕零,并且萌生了极大的罪恶感,所以才会一路痛哭着走出宫门。
刘武觉得,他只是太想当皇帝了,却并没有真心想杀了哥哥杀了侄子杀了嫂嫂,跟项柳等江湖反贼联络,也是因为谋求皇储的念头被打击的粉碎之后无法接受,打的主意也是先用后剿,并不是全盘的要用祖宗基业当谋反资本。
对于刘启,刘武一直有所怨怼。觉得哥哥既然已经答应了母亲,就应该履行诺言把皇位传给自己,怎么能说了不算呢?他甚至认为。自己会非常尽心尽力的帮助哥哥培养刘彻,等自己死掉以后还让刘彻登基。
可是。一件一件出乎预料的事情,让刘武对于和平继位萌生了深深地绝望,加上手底下一大帮子贪图拥立功劳的手下怂恿,才会做出倒行逆施的事情来的。
这次又突然间接到旨意,让他随同李瀚下江南,真是让刘武对哥哥的朝令夕改一头雾水,但他毕竟不傻,手下还有吕季主那个超级阴险的幕僚分析归纳。很容易就明白这一切改变统统都与李瀚有关。
从刘启态度180度大转弯,让他进京并且不让回梁国,到现在让他当京畿防卫大总管,乃至突兀的下江南巡视大开发,统统都是李瀚的主意。
经过密议,刘武决定跟随李瀚走这一趟,而没有按照吕季主的提议装病不奉旨。
他需要知道李瀚到底要干嘛。
一路上的听听看看,让刘武对李瀚的才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实在是想不通,什么样的师父能教导出这样一个怪胎出来。
沿途的地理风貌。李瀚都能够详细的讲述该如何利用地理优势搞开发,也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若是发生兵灾,此地该如何防守最妙。那种新奇却又绝妙的看法往往让自诩兵法娴熟的刘武满头冷汗。
“秦为何能统一六国,恰恰是因为六国国君各自为政,各自打着各自的小九九,遇到其他诸侯国惨遭秦军围剿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唇亡齿寒,也绝对没有丝毫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应当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想法,而是为了自保,选择旁观。甚至是落井下石,等到了邻居一个个被吃掉后。才发现自己的小聪明其实是最大的愚蠢。”
李瀚说完这一番话,又指着楚国故地。畅谈太祖开国时跟项羽抢夺天下的得与失,继续阐明他政权不统一的弊端道:“刘伯伯,为什么秦始皇统一了六国,那么快便又分崩离析?为什么几百个逃兵振臂一呼就能够点燃星星之火,最终燃烧掉了暴秦的江山?为什么项羽那么英雄最终还是惨败?”
刘礼听到李瀚毫不避讳梁王的狂言,瞪了他一眼说道:“过往的是与非,自有专门负责研究的人去分析记载,要你一个毛头小子操什么心。”
梁王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说道:“我觉得秦朝的覆灭是因为秦始皇横征暴敛,剥民太甚造成的。天下百姓痛恨暴秦,故而才能有人振臂一呼就从者如云。至于项羽的惨败,应该是因为他有勇无谋导致的吧?”
李瀚浑不在意刘礼严厉的眼色制止,认真的说道:“叔王分析的也对,但不全面。”
“哦?”刘武正色施礼道:“愿闻其详。”
“秦之前七国称雄,长久以来的战国局势,已经让老百姓都有了极强的地域概念,在他们心里,我是赵国人,就不能认同秦国人是我的同胞,我是楚国人,就不能接受魏国人在我楚地安家落户,当然,你是秦国的国君,却想来当我齐国的国君,更是想都别想。”
听完李瀚的开局,刘武跟刘礼曹寿都深以为然,一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