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常令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听说太子殿下病得很重,甚至有性命之忧,但扶渊却笑得这般轻松——他当然知道扶渊与钟离宴的关系,难道已经解决了?
“小人……小人只是……有些担心殿下。”常令低下头,不敢迎上扶渊的目光,他说的担心,又有谁会信呢?
“谢谢,阿宴他已经没事了。”扶渊敛去笑容,“不过阿宴这般……也与当年害娘娘的人有关。我在调查这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常兄助我一臂之力?”对于常令这种人,不需要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开门见山就好。
“我、我可以吗?”常令猛的抬头,正好迎上了扶渊的目光,沉静的让人心惊。常令又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一揖及地:“多谢上神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
“那就多谢常兄了。”扶渊笑着扶他起来,“一会儿我出去办些事情,常兄在连远殿等着就好。有事我自会找你。”
“唔……若是上神不嫌弃,小人愿意当您的侍从,为您鞍前马后!”常令拍着胸口,像是鼓足了勇气,脸都憋红了。
扶渊就那么瞧着他,眼含探求,常令迎上他的目光,脸更红了。唉,扶渊叹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利用的人呢。
“侍从就免了吧,鞍前马后也不必,让你做侍从太过屈才,再者,以现在我的能力,在外面可能保不住你。嗯……常兄若是无聊,可以托人去兰台拿书来看,用我的令牌。”
“是……但凭上神吩咐。”
常令站在玉兰树下,目送扶渊离开,一颗心仍是砰砰狂跳。紧张,激动,更多的是愧疚,不安。引起这一切的,不仅仅是因为扶渊,更是因为他自己的良心。
他不能再错下去了。哪怕万劫不复,他也要赎清自己的罪孽。
等扶渊早已不见踪影,常令才转身回去,他琢磨着扶渊的话,什么叫“在外面可能护不住你”?是怕他身份败漏吗?还是……他忽然想起扶渊以往提到过有人想杀他灭口,以及扶渊此番归来的虚弱与憔悴——扶渊去边关的事情早已昭告天下,他自然也知道。难道上神已经……没事的,上神应该不会只身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再说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谁敢把扶渊怎么样呢?常令安慰着自己,可心里还是隐隐担心。
因为,就算是天子脚下,也会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好比有阳光那么一定有影子,阳光越强,影子便越黑暗。就比方说,那个和魔族勾结却深藏不露的嘉兴楼。
扶渊此时就站在嘉兴楼下,只身一人,摇着折扇,眯着眼打量这个举国上下趋之若鹜的地方。折扇是街边买的,扇面画着青绿山水,和他今天这一身衣服很搭。
嘉兴楼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装修的富丽堂皇,给人一种恶俗的市侩感。
看了半天,扶渊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平静地走了进去。
天时院的孩子,应该会很守时吧。
“公子一个人?可有预定?”刚进店便有人迎上来,殷勤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厌烦,也不会觉得受了冷落。
“没有,就我一个。”扶渊拿出自己的腰牌,甩给店小二,“麻烦一个包间,两坛梨花酿,再送些下酒的小菜上去。”
“原来是扶渊上神——”扶渊扫了他一眼,那人便恰到好处的压低了声音,“小店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贵客。您里边儿请!”
扶渊不动声色,甩甩扇子,跟着小二上了楼。
他听说这嘉兴楼门面虽然恶俗的紧,里面雅间却是各种风格应有尽有,极尽风雅之能事。许多达官贵人都对嘉兴楼趋之若鹜情有独钟,极尽吹捧,以至于嘉兴楼生意最火爆的时候,要提前一个月才能订到心仪的雅间。
扶渊没有预定,但他知道嘉兴楼一定会收他,而且十有八九是二楼那个最里边的房间。因为那里最不易逃脱。
今早以前,扶渊万万没有想到推着他们探查娘娘一事的人,竟然与嘉兴楼有关系。扶渊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给他们“提供”与当年娘娘的事的线索的人,与和魔族勾结暗中策划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是不是同一伙人?如果是的话……那么此人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在他们身边有很多眼线甚至是本人就在他们身边。可是……既然此人在九重天已经位高权重至此,魔族要许给他什么好处,他才肯叛国呢?
扶渊想不通,但他隐约觉得,此人所谋甚大,万不可等闲视之。
大堂里坐着的人们,穿着打扮皆不俗,扶渊瞧着,心想这里虽不至于王侯将相遍地走,倒也是达官显贵如水流了。区区一个上神,不会给这个地方带来太多轰动。
小二带着扶渊来到二楼,领着他来到了最里面的包间:“公子可满意?”
扶渊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只见红纱层层叠叠,一派风花雪月:“不满意可以换吗?”
“欸?可、当然可以。”小二明显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