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挑了挑眉,显然他也知道这个泉州第一名伎的规矩。
“在下棋艺浅薄,还是不要献丑了。”他才没有兴趣与一个伎女下棋。他也不想出这个风头,那些时常出入青楼混得“数世英名”的才子墨客,从来不是他欣赏的。
徐璐心下松口气,觉得凌峰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没有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
秦香香讶然,不可置信又不甘心地道:“公子为什么不试呢?就算您输了,您也没损失什么。但您万一赢了呢?若是公子赢了,香香就是您的人了。”说这话的时候,秦香香难得地红了脸。她一向瞧不起上青楼的男人,对这些人从来没有好脸色过。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他虽然点了自己献唱,却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对她动手却脚,甚至在言语上占便宜。她觉得这个男人或许会是她的良人。
至于他是否娶妻……秦香香瞟了徐璐一眼,小丫头罢了,生得再美又如何?还不被她放眼里。
这下子换徐璐绝倒了,凌身都已经拒绝了她,这女人还这么的倒贴上来,那句“自古侠女出风尘”的话又是从哪得来的呢?
徐璐好歹也看过几本野吏,对于那些出身风尘却侠肝义胆爱国优民的青楼女子表示出极大的钦佩,可眼下,这位名满泉州的秦香香,却让她一再失望。
你清高没有错,孤傲也没有错,毕竟你有清高的本钱嘛,沦落风尘却保持着一颗出淤泥而不染的身心,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但为何不一直清高下去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可是自毁名声呀?
徐璐当下也就不客气了,直截了当地道:“秦姑娘请慎言,我家爷一向洁身自好,可不能被些不三不四的人给坏了名声。依我家爷的身份,可不是那种需要靠玩弄名伎得到名声的人可比的。”
秦香香胀红了脸,徐璐这话太过刻薄了,什么洁身自好,不三不四,她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夫人,香香出身是不如您。香香虽沦落风尘,却一向洁身自好。”
“公然勾引我男人,还算洁身自好?”徐璐嗤笑一声,“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是我孤漏寡闻,还是秦姑娘的洁身自好与众不同?”
凌峰淡笑着摇头,对这个妻子再一次刮目相看,是谁说她的妻子柔弱无依来着?这丫头的嘴皮子功夫可是不弱的。
秦香香再一次无言了,她性子本来就冷淡,从来不屑与他人呈嘴舌之快,被徐璐堵得难堪,心里委屈,她泫然欲泣地看着凌峰,声音凄楚,“公子……”
凌峰淡道:“姑娘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从来不稀罕什么输赢赌注的,姑娘找错人了。”
秦香香再一次傻眼,她自付生得美貌,又才气纵横,那些想给她赎身带回去做妾的文人官老爷如过江之鲫,她自付只要她主动开了口,这男人还不顺水推舟?
秦香香带来的丫头也觉得自己的姑娘太过猛浪了,人家已有了娇妻,容貌丝毫不比你差,还会稀罕你一个青楼女子?吃了冷落还不甘心,还要再一次自取其辱。
不过,这位公子生得可真俊,一身说不出的气势,让人心醉不已。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哥,如此的气宇轩昂,若小姐真的从了良,她们跟了过去,也还是不错的。
秦香香也知道自己猛浪了,但此刻她已经骑虎难下,她承受不起被无情拒绝的后果,她的骄傲自尊也不许,于是还想力挽狂澜,“公子可是嫌弃香香貌丑无颜?”
徐璐现在连话都懒得讲了,还才女呢,真是把才女的颜面都丢尽了。
尽管不怎么了解凌峰,但多少也知道这个枕边人的脾性,如果真那么肤浅,连个这样的故作清高的青楼女子都瞧得上的话,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了。
凌峰也觉得眼前这女子完全被那些所谓的风流名士捧得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当下连话都懒得再讲了,直接道,“来人,送秦姑娘回去。”
秦香香绝望了,总算知道羞耻,掩面而去。
身后还响来徐璐的埋怨声:“早知道……就不该让她来。”
“是呀,白白浪费爷的金条。”
秦香香听了更是心如刀绞,恨得几欲滴血。
正在这时候,对面一艘巨大画舫,旗帜上写着大大的“王”字的大船驶了过来,凌峰的船也不小,但与眼前这艘大船相比,可就不够瞧了。
一个面目骄横的家丁隔空就对这边喊道:“秦香香姑娘,我们家公子请您上画舫献唱。”
那家丁的声音喊得很高,附近的船只听到后纷纷探出头来,也看到了凌家船上甲板的秦香香。
能在画舫上召伶人作乐的人家,大都是风月场所的老手,秦香香的大名自然是清楚的,心想,秦香香可是出了名的傲气,身份低些的,都是不屑一顾的,想不到这个又小又穷酸的船主居然能够请动,纷纷让船夫把画舫逼近这边,一个个都想探探画舫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香香一颗脆弱的心,再一次被凌非践踏,正是生死不能之际,陡闻还有如此多的人捧她的场,久悍逢甘雨,一颗脆成碎片的心总算得已修复,她目光怨毒地瞪了凌非一眼,忽然朝其中一个男子凄声道:“王公子,快救救奴家……”
美人的待遇从来都是最好的,尤其还是泉州第一名伎,一向以清冷高傲闻名的秦香香,如今放低身段求救,这位王公子一阵飘飘然,想也不想就使出他风流倜傥的功夫,中间还隔着两丈的距离,就给跃了过来,嘴里大喊:“香香姑娘别怕,王某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