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束素道,余音笃定而温柔。
“她舍不得害人,一心只想逃,逃得远远的罢了。前一次尝着痛快滋味了,这一回,她要逃得更彻底了,连一丝念想也不打算给我留。你说,她狠不狠心?”
“臣。。。。。。”
“出去罢。”
明束素突兀地收了尾,目光散漫地落在青彦身上,逼得后者退回阴影处。
“明日启程,回苍平。”
风清嘉是那日午后接到的信儿。
她难得贪了懒,身体被暖烘烘的日头晒得舒适。旁边堆了些闲书没读,正好遮了些荫,偏浓的书墨气被焚着的暖香冲淡得恰到好处。她身体里的劳累便像丝一般,被一缕一缕地慢慢抽走,连带着骨头都险些软了去,要化在这舒适的夏风里。
但某个王爷硬是不让人消停。
风清嘉叹着气想,合了窗,收了信,止了香,推开了书,留出案上的空处来,没忍住,暗自先伸了个懒腰,然后提笔写字。
她早前已在苍平盘桓了数日,起先像陀螺般忙个不停,见这个,会那个,少不了提几次父亲的名头,又用上些收集来的情报,威逼利诱,待到朝野风向总算是偏着明束素转了,催促盈王回京的诏书已经下了两道。
明束素不曾轻举妄动。
风清嘉算着这是个好机会,明束素启程还需一段时日,便趁机加快了安排风家的撤离——这事情从她被内定是下一任族长时便开始,年复一年,而今已然到了收尾阶段,就如同当下江山的格局一般。
剩下的变数便是商家。
这一步,倒是明子染的女儿,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明少沫走在了她的前面,不知如何竟能暗中请了环岁范氏的人来。而那位范家姑娘,范海,来了苍平不到一月,皇后的病情已有较大好转,连带着商家的气焰也被打压不少。
似是天助一般。
风清嘉心想,她知道明少沫是万万对抗不过束素的,兵力或是阅历都不够。而今,商家和范家对立,反倒是促进了苍平的安稳,这对于明束素来说,是最好地和平拿下城池的时机,运气好的话,连兵戈都不需动。
写了一行,风清嘉看着那几个有些歪扭的字,半是恼怒,半是失笑地摔了笔。
她确实是懒了。
“摔它作什么?”
温热袭上了风清嘉的后背,她尚来不及回头,只觉得腰被轻轻环着,一块硬骨头抵着她的肩头,发丝扬在她面颊旁,若有似无地拂着贴着。
“。。。。。。”
明束素被猛地推开了,她早料到,轻易站稳了,笑盈盈地,低着身子,伸手错过有些愠色的风清嘉,捡起那沾了墨的纸来:
“先生近日懒了。”
“若是王爷担心臣不曾尽力。。。。。。”
风清嘉敛了手在背后,小心地后退一步,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
明束素果真笑了。
“不责问我怎么跑来的?”
明束素走近一步,似乎认准了她和风清嘉之间距离只能有一掌宽,再远就不合适。
“皎儿看来是真的受惊了。”
“你自有你的法子,我何时。。。。。。”
风清嘉猛地咬住了舌头,没再说下去。她险些便要提起当年的事,明束素小时候偶尔也会如此吓她,而这会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她不是旧日的风清嘉。
“王爷该在城外。”
风清嘉最后只是如此道。
“心在城内,人在城外怕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