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萱夫人在独孤纵横身后边使眼色,还激动地对袁缺说道。
袁缺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照绮萱夫人所说去做,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要叫父王,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苏流漓见此情此景,也是激动得流泪,她忙在一旁说道:“煜哥哥,快叫啊!”
袁缺彻底空白了,连苏流漓都配合入戏了,自己该如何下得了台。
独孤纵横竟然想挣扎着下床,绮萱夫人有些担心,可以鬼医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让他下来,绮萱夫人才由阻止变成搀扶。
眼下这一城之王慢慢挪下床,整个人显得那么的虚弱,但是他身上透出来的激动情绪或许是多年以来的第一次吧。
袁缺当然知道此间的原由,六年前因为独孤煜的意外之殁,才让独孤纵横的心郁沉积而越陷越深,似乎到了失去神智的地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走不出内心的束缚,定然是在觉得失去最爱的儿子之后一种不以复加的打击而成疾,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或许因为作为父亲的照顾不周全而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痛苦后果,出于内心的自责沉压,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罪愆的一种漫长而折磨的惩罚。
袁缺此刻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独孤纵横,在他眼中,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不是什么枭城之王,只是一个因为太想念儿子而经受了多年痛苦折磨的可怜的老头子,看他那颤颤巍巍的可怜样,他那双如重生般再次闪出光亮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袁缺,袁缺自己心也开始沉了下去,如一粒石子掉进水中,刚开始炸开一串水花,进入水中之后便慢慢随着水的柔性飘忽下落,直至落到水底,便开始稳住了,这也是他从刚一进来到现在的心理上所经历的过程。
袁缺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别人,因为他觉得袁缺就是袁缺,独孤煜就是独孤煜,谁也无法也不能替代谁,再说了,独孤煜作为独孤纵横的最爱的长子,他不可能不认识,就让他慢慢走近吧,走近看到自己不是独孤煜的时候,独孤纵横定然是认命的,况且大家也见这场戏结束,更是无话可说了。
慢慢地,绮萱夫人放开了手,让独孤纵横自己慢慢朝袁缺走过去,刚开始有些趔趄,适应一下便慢慢变得顺步了,看这情形,这枭城王这么多年似乎都在床榻之上度过的,是有多久没有落地走步,几乎连正常的走路都有些失去控制了,或许也是因为他神智有些糊涂,所以脚下不受控制,如果不是鬼医刚才施以飞针通气血筋络,或许连这点都无法做到。
“煜儿,我是父王啊……”
独孤纵横脸上的表情开始自然起来了,泛起了笑意,笑得虽然很是生硬,但却是真情实意的流露,这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日思夜想后突然见到后的幸福释放。
可是袁缺却是装不出来,所以显得极为局促,眼看着枭城王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知道也无法回避了,干脆就挺在那里,脸上尽可能地让自己笑出来,哪怕是笑不由衷,也是对眼前这位可怜父亲的尊重,更何他还是枭城之主。
鬼医见到枭城王虽然走得慢,但是越走越有感觉,不禁拂着胡须欣然笑着,时不时跟绮萱夫人开怀对视,这是他们的计划,想不到这计划竟然开始生效了,这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结果。
独孤纵横终于来到了袁缺的面前,他缓慢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握在双袁缺的双臂之上,然后笑着不停地打量着袁缺,而袁缺却不敢正视如此之近的枭城之王,此时也希望他能够突然看清楚自己不是他的独孤煜,可是并没有,那独孤纵横竟然越来越欢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自然。
“煜儿,这么多年不见,你去了哪里,父王很是想你!”
袁缺认为这独孤纵横真的是有些神智不清了,这么在眼前都不看不出来真假嘛,还是他故意以自己来当作他儿子的替代品以弥缝那道割裂了六年的伤疤。
“煜儿,你怎么不跟父王说句话呢?不过不要紧,父王只要这样看着你就好了,你还是原来那样,虽然有一些变化,也只是越变越精神,越变越英武了。”
这枭城王自顾自的喃喃叨着,袁缺却一直故意在躲避他的眼神,一直不敢正视。
“煜儿,你能不能跟父王说句话,父亲在……啊……”
说到中途,独孤纵横突然眼睛翻了白,神情突然大变,原来开心的喜悦脸上突然变得扭曲抽搐起来,然后他痛苦的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头,像发疯似的痛苦地叫喊着,看来他神智又开始失去理智了。
突然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袁缺身后的洪攀,吼道:“是不是你害死我的煜儿,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煜儿……”
不知道枭城王哪来那么大的劲,突然扑了上去,顺势就是一拳击在洪攀的胸前,而洪攀哪里敢躲闪,就这样硬生生接下了独孤纵横的一拳打击,不过这一拳看似在发疯神智不清的情形之下暴发了来的,但是力道也是不足,毕竟独孤纵横身子太虚了,力气自然不济。
这一下,大家都乱了,见独孤纵横突然之间失去理智,任凭谁也是不敢上去阻拦,毕竟他是枭城王,谁敢去出手相拦。
当然,若要说有人敢阻拦枭城王的话,那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绮萱夫人。
她真的还出手了。
绮萱夫人急着上来扶住独孤纵横,然后正面对着痛苦中的他,轻声说道:“大王,别去想事情,静下心来。”
独孤纵横睁大眼睛看了绮萱夫人一眼,便捧着头痛苦地说道:“夫人,我头好痛啊,好难受,快!”
独孤纵横话未落音,绮萱夫人便在其后劲处一拍,此一出手极为熟悉利落,枭城王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