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与家人说了半晌的话,将德州、王家的情况一一向家人说清,又把礼物交待明白,杨夫人便笑道:“出了一趟门,在外面跑了几十天,赶紧回房里歇一歇吧。”
枇杷依言站起来,却又道:“我一点也不累,这就将王淳送我的铠甲穿了来给你们看!”得了两套和身的铠甲,她最满意的礼物就是这个了,自然要炫耀一番的,说着跑下去换衣服了。
杨夫人笑够之后,又无奈地向大家叹道:“眼看着就十六了,竟然依旧没心没肺,看她的样子一点也没看出老大人老夫人和淳哥儿的意思!”因怕女儿听到,待女儿走出门一会儿才敢说。
玉节度使一向是舍不得说女儿一句的,马上道:“不急,我们只要慢慢告诉她就行了。”
杨夫人深知丈夫的心思,“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是再舍不得也不能耽误了女儿,万一我们不许亲,王家急了,给淳哥另娶了岂不可惜他们天生的好姻缘?”
枇杷嚷着要做老姑娘的事,哪个不知道?是以杨夫人这样一叹,大家自然有同感。十五六的年纪,正是成亲的好时候,世家中十三四就成亲的也不少见。王淳与枇杷同龄,家里又是单传,哪里会不急?
玉守义却道:“淳哥儿是一定等枇杷的!”
杨夫人为难地说:“那我们便让王家一直等着?岂非太不厚道了?”
玉进忠也知道实在说不通,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先给她定下亲事,等她想通了再成亲不就成了吗?”
周昕笑道:“爹和娘不用急,我看淳哥儿和枇杷好着呢,比我和守义先前都亲近,两人见面有说不完的话,分开了也时常书信往来,又定了个什么三年的誓约,到时候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三哥笑道:“枇杷与淳哥儿关系本就很好,只是她现在根本没想到儿女思情。与其现在劝着她,她还恼,还不如我们先给他们订亲,等他们三年的誓约到了,正好把婚约拿出来,我就不信枇杷对着王淳能说出不嫁的话!”
玉进忠闻言大笑起来,“守义说得有理,他们俩那样好,到时候枇杷哪里好意思说不嫁!”
“就是她要不嫁,也没有理由,”杨夫人如今最挂怀的自然就是女儿的亲事了,现在听了丈夫儿子的话赶紧道:“淳哥儿有多好还不是有目共睹?哪一样能挑出毛病?家世、人品、样貌、学问……都是一等一的,又待枇杷这样亲厚,这样的好孩子到哪里还能找得出来!”
于是她就下了结论,“他们本就是天生的一对,我从第一次见淳哥儿就挑中了他,你们也都极赞同吧!等过了年,我们果真就替枇杷定下这门亲事吧。”
全家人都同意了,“就该如此,要么等她想通了还不知会是什么时候呢。”
只是玉进忠又补充道:“定亲就定亲,只是成亲不用着急。”
枇杷并不知道一家人正在背后算计自己,兴冲冲地换了铠甲给大家看,“两件都是我最喜欢的大红色,又这样合身,穿着非常舒服,举手投足无一不便,”又向娘问道:“王淳是不是向你要了我衣裳样子才做出来这样合身的?”
“那里还用要衣裳样子?”杨夫人似笑非笑地问:“你们时常在一起,身量高矮胖瘦还不是各自有数?你就没想着给淳哥儿做件衣服,或者做双鞋?”
“我这一年就没动过针钱,”枇杷赶紧辩道:“可我送了亲自猎到的皮子给他了,他拿着做衣服也是一样的。何况王淳并不是挑剔的人,他知道我忙正事,顾不得些须小事。”说了又要回去换了另外一件给大家看。
杨夫人便一笑道:“你就一直忙着吧,些须小事我们就替你定了。”
枇杷只道娘对自己没给王淳做件衣饰不满,赶紧陪着笑应了,“有什么事你们就定吧,总是爹娘三哥和嫂子最疼我!”果然每日又去忙着军务。
正月一过,营州的原野还没完全开化,枇杷便带着玉家军开始去平卢、保定两个折冲府察看。
去年没有时间管四个折冲府,今年却要一一重新建起来,玉家商量后已经定好今年将离营州最近的平卢和保定两府重新驻兵屯田,明年再建怀远和卢龙,慢慢地再把远一些的城榜羁糜州也收拢回来。
昔日的折冲府已经完全荒凉没落了,先前折冲府的房子还有很多没有倒塌的,本该空着,不过他们一察之下发现里面竟然住了些突厥人!
枇杷本是最恨突厥人的,可是见了这些老弱病残,用惧怕的目光看着他们。却也不可能下狠心动手。玉家军的将士们虽然勇猛,但也没有人上前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