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岚话落,屋中顿时一片静谧,歩非尘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往一旁稍稍移动了几分,落在桌角的地面上,面色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歉意。
白吟岚见此,眸色立即变得有些深沉起来,眼底划过一丝厉色,沉声道:“非尘,究竟怎么回事?”
歩非尘眉头轻轻蹙了蹙,但还是说出了实情:“公子,夫人,夫人昨晚就去了武当……”
“什么!”白吟岚大惊失色,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说她昨晚就去了武当?什么意思?”
歩非尘见白吟岚动了怒,当即单膝跪下,低着头道:“公子,昨晚夫人趁着夜色潜入了武当,直到今早都没见出来……”
白吟岚一听云洛洛已经进了武当,当即变了脸色,一抹担忧自眼底划过,急忙一把将歩非尘从地上拽起,急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头说起!”
歩非尘因云洛洛这事,心下觉得愧对白吟岚,因此,一直低着头,没敢抬眼看他,道:“公子,夫人来武当县之后便在云来客栈,属下本以为夫人会筹划上一些时日,观察一番,因此,也就只是派人在客栈周围关注着。没想到,夫人匆匆忙忙地,昨夜就翻入了武当的院门,当属下获知消息赶去时,已经晚了。昨夜,武当的弟子房走水,火光漫天,到处都是喧嚣声,属下怀疑可能跟夫人有关。因此,趁乱潜入武当。但找了一周,却都没有发现夫人的踪迹,而等在外面的人也没瞧见夫人出来过……”
歩非尘说到此,白吟岚大致已经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有些颓然地松开了步非烟衣襟,蹙紧了眉峰,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中。他早就知道自己家的这个小娘子绝对不是一个安生的主,这一路上,他总是不断地为云洛洛担心着,果然,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一刻,他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为何耽误了这么些时日,也恨自己为何明知那慕容嫣语的心思,却还想着利用她来刺激云洛洛。这回可好,这娘子被他给生生地刺激走了!
这一刻,白吟岚失了往日的淡定自若,那种万事都拿捏在掌心的感觉丢了,他头一回体会到未知的惶恐。
“是否有派人去打听?”白吟岚沉吟了半响,低低地问道。
歩非尘点了点头,沉声回答:“派了!属下认为此事不能声张,尤其是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武当直到此刻都还未传出任何的消息,若是我们先行声张,怕是会无事生非!所以,属下只派了几名楼中的心腹出去打探消息!”
白吟岚一边听着,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良久,这才稍稍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道:“没消息啊!此刻,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了吧!”
虽是这么说,但白吟岚的眉峰却丝毫没有舒展之意,依旧紧紧地蹙着,想起半月余未见云洛洛,他心下竟然满满的都是思念,同时也蓄着担忧。
“公子,你,连日奔波,还是先行休息一会的好,这里有属下看着,一旦有任何的消息,一定禀告!”歩非尘低头瞧着白吟岚那双磨出了血泡的玉手,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无论何时,他瞧见的白吟岚永远都是那么淡定自若,雍容华贵的,何曾吃过一丁点的苦头?而如今,为了云洛洛,他竟然两手全都是缰绳磨出来的血泡,这样狼狈的白吟岚,歩非尘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吟岚闻言,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的狼狈,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准备一间房吧!随时有消息就通知我!”
“是!”歩非尘沉声答道。
那掌柜一听白吟岚发了话,当即转身出了里屋,亲自去收拾出一间雅致的上房。
云洛洛靠在书架旁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仿佛听到了一些喧嚣,于是,她轻颤着睫毛,徐徐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入眼的微亮让她情不自禁地蹙紧了眉头,抬眼顺着天窗望去,只见天色早已大亮,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睡着了。
稍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云洛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窗外的喧嚣也听得更加的分明起来。
“昨晚的那场火实在是太蹊跷了啊!”
“是啊,掌门都下令说是要彻查了!”
“你说,砸门武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咱们武当可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能有什么变故?”
“那倒也是啊!”
“快,快,快季师兄来了!快站好!”
一声季师兄落入云洛洛的耳中,令她脑海里立即便浮现出季舒玄的模样来,不经意间,她蹙紧了眉头,心下也多了几分提防,毕竟被困于此,谁能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以季舒玄的聪明,怕是早就知道这场火的由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果然,片刻的静默之后,窗外便传来了季舒玄那低沉清冷的声音:“开门!”
“是!师兄!”一名看门的弟子恭敬地回答,急忙将大门给季舒玄打开来。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一下一下地传来,云洛洛靠在书架旁,状似闭目养神,但心下早就生出万分的提防。
那脚步声最终停在了牢笼旁,屋中又突然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带着一种诡异,迅速地侵占了整个牢笼。
云洛洛微不可查地轻轻蹙了眉头——这个男人,果真不是普通之人!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场,能还未开口就将她云洛洛压住的人,可谓是绝无仅有!
半响之后,云洛洛终是率先开了口,冷嗤道:“怎么,来了却又不开口,站在外面如此肆无忌惮地瞧着一个姑娘家,这就是你们武当的规矩?”
闻言,季舒玄纹风不动,面部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云洛洛,半响之后,才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没见过被困的贼还能如此悠然自得地休息,在下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