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林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张白骑说道:“你知道我?”
张白骑点了点头,看着陈笑林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凝重:“名字如雷贯耳,叶缘可是拿你当一生之敌的。”
陈笑林笑了笑,说道:“是吗?我觉得很荣幸,其实我也是拿他当大敌的,只不过一生之敌算不上,因为我的做事风格吧,是不喜欢把什么事情扩张到一辈子这么远,像是敌人,我更愿意将对方直接按死,这样心里顶多会有些遗憾,却不会再有别的什么问题,不然的话,若是输给了所谓的一生之敌,那可就麻烦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为了所谓的情怀,就去跟自己的仇家惺惺相惜,那实在是有些可笑,陈笑林显然不是这种的性格,我也不是,所以我想要他死,他想要我死,但可惜都奈何不了对方,于是就变成了所谓的一生之敌。陈笑林今非昔比了,今天的这个阵仗,正是他酝酿了很久使出的杀招,他觉得敌人,就应该最快的解决掉,以免留下后患。其实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他觉得他跟我已经有了分水岭,但从表面上来看,他是洪门潜力无限的新秀,而我,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普通人,张白骑他都不放在眼里,自然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对于他来说,这个游戏已经失衡了,失去了本来的乐趣,他想要结束这个游戏。
张白骑很清楚他心中的想法,微笑说道:“陈先生是觉得叶缘已经不配成为你的对手了吗?”
陈笑林没有否决也没有确认,依然笑着,两个人的交谈方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他淡淡说道:“不,他其实有资格跟我做对手,但我不喜欢自己多一个对手,既然我有能力解决他,那么我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何必留下这个后患呢?”
张白骑轻叹:“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笑林的眼神冷了起来,嘲讽说道:“这话从大名鼎鼎的九千岁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可笑,那些死在你手里头的人临死之前大概也说过这样的话吧,你是怎么解决的?”
张白骑无奈的笑笑:“唉,我就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辈子坏事做尽了,总有人会找上门来,倒霉咯。”
齐东来忍不住插嘴,说道:“这是因为你自取灭亡,明明跟你没有关系,非要进来帮他一把,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可笑!你这完全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我们之间的游戏,哪里是你能够插进来玩的。”
张白骑认真看着齐东来,说道:“叶缘说过你很自负自傲,为什么现在却频频找合作者,又是洛冰,又是陈笑林,是因为不自信了吗?”
齐东来脸色微变,说道:“可笑,我怎么可能不自信。”
张白骑耸了耸肩膀,看起来很随意:“不是不自信吗?但你为什么现在做事变得这么急切的,明明一个也算是有城府的人,却是这么容易动怒,这不对吧,像是你这种大家族子弟,多少也有点养气的功夫吧,你迫切的想要完成手头上的事情,于是开始借助别人的力量,据我所知,这可不是你以往的做事风格。”
齐东来阴沉的看着张白骑:“你在胡说些什么?”
张白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只是在说自己的猜测,你说一个人忽然间变得急切起来,那么是什么原因呢?家里着火了?还是老婆跟别人跑了?”
齐东来大怒,喝道:“闭嘴!”
但他的这种态度,却是让洛冰跟陈笑林二人同时注目,因为这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心虚。
张白骑叹气说道:“看来还真是家里着火了,你说大老远的从京城过来容易吗?知道齐家有了变故,想要回去,又舍不得江城的功劳,就想要赶紧把事情办完,然后再回到京城稳定局势,你就不怕这样做,结果两头碰壁,什么都捞不到吗?”
齐东来再看向张白骑的眼神中已经满是凝重了,甚至还带着一丝惧意:“你,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张白骑笑了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便猜一猜。”
齐东来艰难的吞下口水,这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老家伙头一回让他感觉到了恐惧,没错,就是恐惧,事实上在面对我的时候他都没有过任何害怕的情绪,但在跟张白骑这个一脸笑容似乎人畜无害的老家伙交谈的时候,他却是觉得自己完全的落于下风,现在他已经回过味来了,这个老家伙一开始肯定是不知道齐家出事的,他只是试探,只是自己却情不自禁的被他牵着鼻子走,情绪完全被他掌握了,这就导致自己无意之间,说出越来越多的信息,到最后基本上已经是被证实了。仅从一点蛛丝马迹就被套出来这么多的内容,齐东来内心发寒,张白骑的心机之深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九千岁,张公公,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心虚:“这又怎么样?齐家就算是有了变故,你也没有一点翻盘的可能!”
张白骑翘着腿,说道:“翻盘这种事情有没有可能我不知道,只不过你看看你带来的这些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张白骑指着很多穿着制服的人,咂嘴说道:“啧啧啧,这可都是吃公粮的人物,就这么抛头露面好么?齐家的人脉还真是广大,你说你突然间调动了这么多人出来给你撑场面,要是场面砸了,传出去得多难听?这些吃公粮的人物怎么着也得落个欺压良善的骂名吧?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不想要啦?”
很多人变色,其实他们收到齐东来邀请的时候,都有些犹豫,但迫于齐家的压力,还是来了这里,但理论上来说,他们不应该抛头露面的,原因很简单,身份不合适,他们这一来,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他们是齐家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居然能跟着齐东来出来,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同僚,上司,或许都要对他们重新考量了。
宦海之中,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有的时候多坐了半个屁股,多说了半句废话,都会一落千丈,更何况他们这种摆明车马支持齐家的人。
陈笑林看着俨然落败的齐东来,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来这里,不是跟你说这些废话的,不管我们这么做有什么后果,但你应该知道,这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资格管这么多。”
张白骑认真点头:“那什么和我有关系呢?”
陈笑林说道:“叶缘。”
张白骑摊开双手:“我说了,他不在这。”
陈笑林轻笑:“他总会回来的,不是吗?”
张白骑揉着太阳穴:“看这意思,你是想要让我动我的儿子是吧?”
陈笑林淡淡说道:“九千岁这辈子做过不少拿钱卖命的事情,你看看我们今天来的人,洪门的人你惹不起,齐家的人你也惹不起,还有这些公门来的朋友们,九千岁以前做过的事情,再怎么尾巴干净,也会留下一些案底,我们要真想办你,送你进监狱,或者是背地里打黑枪,法子实在是太多了,何必干这么螳臂当车的事情呢?”
张白骑脸皱成一团:“虎毒尚且不食子啊,我跟叶缘说过,肯定不会害他。”
陈笑林仰天大笑:“别闹了,您可是九千岁,张公公,这个道上数一数二的奸诈人物,背信弃义,笑里藏刀的事情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张白骑无奈说道:“你说得对。”
陈笑林拿出一张支票:“数目不多,帮我做成这件事情,这算是给你的报酬,从此,您可以得到洪门的友谊。”
张白骑眉头皱起,看着这张支票,似乎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洪门的友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做主了?你说给谁就给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