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蚕很少忧郁。
此刻,她却深深领会到了他那句“徒增烦恼”是什么意思。知道真相后,她唯一的收获就是——更加确定自己是一个渣蚕了。
她勾下脑袋,肩膀缩成小小一团,整只蚕都散发出忧郁气息。
好像是这么回事,她就只喜欢落魄的他,不喜欢意气风发的他。
如今他是皇帝,就算晚上独自在书房时,也要穿着华重的帝袍,领子立得很高——与从前相比,有了许多细微的改变。
人是会变的,蚕也是会变的。
她要是变成蚕蛾,他肯定也认不出她。
“唔,知道了。”她小声说,“我这就走,不会再来找你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收敛锋芒,温声对她说:“如果你愿意将就,我们也可以试试日久生情。”
蚕蚕摇头,认真告诉他:“日久深情不行的,我们蚕只和喜欢的对象交尾。日不了,没法日。”
他:“……你脑袋是长在尾巴上么!”
蚕蚕觉得他应该是想表达“你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吗渣蚕”的意思,但他是斯文人,说不出那么粗俗的话。
蚕蚕把眼珠转向一边,不看他:“蚕就是这样,你根本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
他扶了扶突突跳动的额头,走回案桌后,扶着桌沿落坐,曲起手肘,从面前拿起一杯茶水饮尽。
“嗒。”
空瓷杯落在沉木案桌上,他看起来不那么上火了。
“罢了,没心没肺是好事,你开心便好。”他抬眸看着她,露出心累的微笑。
蚕蚕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这是一只非常好看的手,放杯子的姿态也相当优雅。看着他的动作,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划拉了两下,没能捉住。
什么呢?
他轻咳一声,意味不明:“这么晚了,留宿么?”
“哦,不留。”蚕蚕蓦地回神,随口敷衍,“我要去蓬莱定居,这就走。”
渣蚕落荒而逃。
“蚕——”窗后飘来他的叹息,“总是毛毛躁躁,火烧火燎。跑这么快,别又后悔。”
“才不会!”
*
这一路顺利得不可思议,蚕蚕跟随一支前往蓬莱的商队,顺风顺水前往蓬莱。
也就是坐船过海的时候受了些惊吓——蚕沾不得水,一淹就死。漂在广阔无袤洋面上,她时刻瑟瑟发抖,就怕翻船。
她用十四只脚脚紧紧扒拉住桅杆,身体死死糊在上面,粘成一个扁条条。
熬到船只靠岸,她几乎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她迈着醉酒般的步伐,软绵绵踏上蓬莱岛。
她仰起头,望向湛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