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莘红了脸,身上的温度烧到了柳宁指尖。他还是第一次被除了娘亲姊妹之外的女子如此亲密对待。
柳宁翘起嘴角,心里的气减了不少,再触到对面人杀人的眼神,两眼一夹回以风霜刀剑。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有资格跟姐叫板么?不禁挑衅的把赵莘捂得更紧了,想想他被那人瞧光光的一幕心里就冒火星子。
“进去换身衣裳,我带了两套夏衫过来,你试试看是否合身。”柳宁觉查到他呼吸不畅,松开手放他进屋里去。他们两的事可以慢慢谈,至于对面那只狼就需要赶紧打发了,免得让她一会儿消化不良。
赵莘移步时拽了拽她的衣袖,目光往对面女子身上送了送,本是无意之举,在对面那人眼中就显得不那么是滋味了。他何时对自己这样过!眸中的战意更为汹涌。
柳宁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搬着木盆到晾衣竹篙边,闷不吭声将衣服一一晾好,这样的事情她前世经常做,并不觉得有多难为。
“你跟他有何关系,怎连他的亵衣亵裤都随意拿取!”吃了炸药的炮轰,让柳宁滑了滑手。
“你是说这料子滑滑的还带了一股香气的是——”柳宁瞪圆眼,反应过来恨不得掌刮自己一耳光,嘴快也是错啊!得戒!
顶了一头黑烟,这人故意气她,心里对柳宁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本来她在这寺庙无聊的紧,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趣的,结果让人捷足先登了,眼看要到手的鸭子给飞了,一扭头哼一声跑了。
挠挠头,甩去脸上的红霞,抬头就见赵莘站在门口,两眼闪躲的不敢看她,脸皮本来就薄,这会儿都能见到两只大红苹果了。
刚才的话他一定是都听见了吧,柳宁猛抽眉头,果然她不适合晃神,都是嘴快惹的祸。赵莘的眼神飘过来与她的对上,一瞬又低了下去,脸上的红几乎让他自燃。
这种气氛真不好!柳宁摸摸鼻子。
“额,这身衣服还挺合身的!”说完,眼睛一抽,心道,合身才怪,没见着大了一号么,看起来都空荡荡的可以做戏服了。
赵莘抬眼窘迫一笑,浅浅的梨涡浮现,引柳宁发痴遐想。“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赵莘,看到你我就想到这几句诗。”咧嘴傻笑一阵,忽然觉得把心理话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眸光微闪,他低垂下眼睫。容貌对于他来说只是母亲拿来攀拉权贵的手段,何时有了她口中的那般好。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这一月他几乎认为自己会孤身一人在这寺庙终老一生,没想到她居然来了,还说了让他心暖的话语,他是真的可以信她?
“怎又哭了?”柳宁心疼的捧起他的脸。“哭多了会长皱纹。”双手抹掉他的泪,有些颓然懊恼的道:“是我不好,因着手头上的事给耽搁了,你若气就骂我一顿打我几拳出出气也好,别自个儿闷坏了。”
若是在21世纪她是绝不会低声下气讲这种话的,也算是到什么环境有了什么样的心态。男女地位调换,做为以前的弱势,她更能体会女尊国男人的心情。
赵莘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岔了。迷蒙着泪雾的眼睛看她,直到手被她攥紧才羞怯的眨了眨。父侍说,女人心如磬石,虽出音美妙却终难捂热。她这样算是解释?她为何要向自己解释?他有些看不懂的望着柳宁希望自己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诶!你是个小笨蛋吗?”柳宁拖着他往屋里走,翻出包袱里的一双青面绣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虽说天气热了些,可毕竟还带了些湿气,你又穿着湿鞋,湿气入体引发伤寒就有得罪受了。”嘴里唠叨几句,替他把鞋子脱了,引得赵莘一下从椅子上蹦蹿起来。挣开她的手跳开两步远,又惊吓又羞怯的模样看得柳宁如丈二和尚。
“你——”柳宁拿着鞋,感觉自己特像个白痴,好心帮忙他怎么如避蛇蝎?
“我、我、我自己来!”挪步到柳宁身边抽去鞋子,拿着往内室去了。
顿然了悟,柳宁敲了自己脑门一记。有古代女人不能在男人面前露足一说,这位置调换的地方肯定也有男人不准露足吧!她怎么就没想到,歪乱了嘴角,找了个旮旯自己一边望风景。不过记得自己哥哥们还赤脚下田抓螃蟹呢!应该是家教问题吧,为自己找借口,其实这里没那么封建。可她居然一连两次碰雷区,也算是运气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赵莘望着寺庙前的马车,不太明白柳宁的打算。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要带自己离开寺庙。
柳宁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先别问。“上车!”
马鞭扬,朝着山下驶去,她观察过,路上有一处坡地,草肥水美,很适合散心聚餐,想他一个人在寺庙里住了一个月,又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事做,就临时有了这个主意。反正她采买的零食有多余,大不了把拿回家里的那份也吃掉呗。
“到了!”柳宁扔下马鞭,让马儿自己在草地上啃食青草,扒开车帘扶他下车。
赵莘鼓着眼睛,愣愣的转头看来看去,实在不清楚柳宁要他看什么。
一手盒子拧下来,柳宁把原是裹着衣物的布抖开铺在地上,自己盘膝而坐,冲傻站着的赵莘招手。
“来,帮我把东西拿出来,难得一日闲,春光没享受到,总还能赏夏景的!”讲着伸了个懒腰,忙了太久都快忘了游玩的感觉,身体一松散下来就有一种想打瞌睡的念头。
脸上露出笑意,她居然带他出来踏青,虽然这时候确实过了节气,心里还是有着丝丝暖意。手上动作轻快起来,有些好奇的把盒子打开,第一层的零食就让他放亮了眼睛。
这些都是福满楼的招牌小点,以前母亲好容易得了些也只是宴请贵客才能看到,哥哥赵夕以及正房里的姊妹有吃过,他只远远的看过几眼。
柳宁在草地上躺了半天,没听见身边有动静,睁眼就见他握着云糕掉泪。
“好端端的怎的又哭了?”起身忙把食盒拿开,对待爱哭的可爱男人她真心没辙,一阵手忙脚乱。
衣袖轻浮过耳际,赵莘反握住她擦拭的手。“为何对我这般好?”他怕自己会认定她,会贪念她对自己的温柔。他的手抓得有些紧。
“傻瓜,因为你是赵莘啊!”柳宁拿食指勾了勾他哭红的鼻子,宠溺的笑着。真是一只柔弱敏感的小白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