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次日的朝会上,已经有不少人趁机发难,再度针对莫离之死怀疑到太子头上,甚至都有人直接上疏弹劾太子。
而就在这时,之前朝会上都不怎么出声的孙璧突然就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太子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别的不提,光是太子他身为我大越储君,就断不可能干出有损边军安定,把军粮物资偷偷运去南方的勾当!”
他开口这么一说,别说群臣,就是皇帝,也有些错愕。虽然昨日他也是这么保的太子,但当时是问到了他,现在可是主动出面保太子啊。要不是知道之前这案子就是太子的人在针对李凌,针对英王,大家都要以为他们是一伙的了。真就兄友弟恭了吗?
皇帝稍微愣了下,这才似笑非笑道:“看来英王有自己的看法啊,仔细说说。”
“储君者,未来之君王也。这天下将来都是太子的,他怎么会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就罔顾北疆安定呢?倒是他手下的一些人,会因为一时贪念而打着他的旗号去谋求私利,但这一切行径,必然是瞒着太子而为。”英王的回答很是干脆,“比如这个莫离,就是其中极关键的一环,毕竟他是太子身边最得重用之人,他的话,大家都愿意相信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固然有识人用人不明的过错,但说他真有心搅乱北疆,臣是半点都不会信的!所以真正该惩治问罪的不是太子,而是那些打着太子旗号胡作非为之人,比如北疆的那些贪官污吏,以及梅庄的梅自华等人!”
前方的太子本来都有些惊讶于自己弟弟肯如此大力保自己了,现在才猛然明白过来,这哪是在帮自己啊,分明就是要更进一步地削弱自己,把忠于自己的人一一剔除啊。
可事到如今,他自身尚且难保,又哪来的能力保其他人呢?面对英王的说辞,他也无力反驳,只能苦涩沉默地接受了。
而孙璧的这些话终于让满朝臣子品出味来,于是很快地,就不断有人表明了相似的立场,太子是无辜的,只是被身边别有用心的贪官们给蒙蔽利用了。先是英王一党的人如此表态,然后是其他人也纷纷跟进,最后,此一观点几乎成了朝中-共识。
皇帝似乎对这样的观点与表现也颇为赞同,本来有些紧绷的脸已经松弛了下来,还有了一丝笑容,他的目光这时又落到了太子身上:“太子,你对此有什么话说吗?”
孙琮的心情就如坐了好几个过山车,前日刚从宫里出来时那叫一个心慌欲死,整个夜里都以为父皇随时都会派人过来把自己拿捕下狱了。结果,却是什么都没发生,只知道莫离居然见机不妙早已逃之夭夭,然后就是一阵患得患失,生怕他又落到了朝廷手里,再交代出些什么来。
然后到昨日傍晚,却得知了莫离的死讯。刚开始他还大大的松了口气,但随后,在柳家兄弟的解释下,他才猛然发现自己这回是黄泥巴落裤裆,水洗不清了。自然又是一夜的辗转反侧,惶惶不安。
现在朝堂上,一开始又这么多人的攻讦指责,他和手下人等都已经不敢开口辩驳了。直到孙璧突然站出来为他开脱,陈明此事与他无关,让他很是感动了一下。但随即,他才明白过来,这是要彻底斩除自己的羽翼啊,这老七下手要比老六更加狠辣!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却已经没有选择——要么就是牺牲自己去保住一众党羽,要么就是牺牲他们,来保下自己的太子之位。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这便是父皇问这一句的目的所在了。
到此,孙琮难道还有得选吗?
在他看来,其他人被牵连落马,自己好歹还有再起的机会。可一旦自己被废去太子之位,那真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甚至于这些被自己保下的所谓亲信,他们真就会继续效忠?只怕早另攀高枝,做那新太子的心腹党羽去了。
想明白此节,太子便不再犹豫,当即跪地回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知人不明,竟导致边军出现偌大问题,还使许多无辜受到牵连,实在是儿臣之责。儿臣愿意担下这责任,只求父皇不要牵连他人……”
说的虽然是自己愿意担责,可其实却是没一句要保手下那些人的,这等话术,殿上君臣自然个个明了,不少太子一党人等皆露出了绝望来。倒是皇帝,此时又笑了起来:“你能这么想,足见还不是不可救药。既如此,接下来你就在东宫闭门思过,其他一切就交有司处理吧!”
让他回东宫思过,就意味着不会废太子,这让孙琮大大地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更多人却也知道,不光这一局他败了,恐怕在皇位继承者的最后争夺上,太子怕也已经输了,哪怕他现在还有着太子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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