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之事千头万绪,真不是什么人都敢打包票一定能把差事办得不出半点纰漏的,何况还是配合大军与鬼戎作战,那风险更是成倍增加,任谁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啊。
太子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因为他想到了沈家兄弟,如果自己的财神还在,以他们的能力说不定还能接下此重任,但他们却早已丧于李凌之手。而更可气的是,现在李凌竟要凭此重回朝堂了!
可纵然再是不甘,此时他也不敢再作坚持,其他人也是一样。而皇帝见状,心里也已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当即把脸色一板道:“既然英王你一力主张要让李凌为你保障后勤,朕便破例准他回朝。不过,就如你之前所言,此事关系到千万将士生死,关系到我大越天下安危,可容不得有丝毫差错,他李凌也是一样,这你能替他作准吗?”
这一问却让刚才还为李凌说话的魏梁和闻铭心中一紧,这下真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反把难处落到了自己身上。不过孙璧倒是显得颇为坦然从容:“陛下所言甚是,臣愿意为李凌应下此事!”
“好,那朕就准你所请,不日便会下旨夺情,让李凌重回朝堂,为你出兵北疆统筹后勤!”皇帝不等其他人作出反应,便立刻下旨,这下却再无更改可能。
“臣领旨!”孙璧没有任何的担忧疑虑,也是赶紧下跪接旨。
就此,事情是彻底定了下来,这让太子等人的神色很不好看,这下不光军权和可能的军功落不到他们头上,就连后勤方面的功劳都和自己无关了。而更关键的在于,如此一来英王在职权资历上,真就能与太子争上一争的,而如果他能击败鬼戎,甚至储君之位都要换他来当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当朝会散去后,太子几乎没和任何一人有交流,便沉脸而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至于孙璧,却在出宫后,被闻铭他们给拦住了询问:“王爷,您这么答应他们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是啊王爷,您这样一来可是把温衷置于险地了,一旦有个疏忽,或是某些人故意暗中做些手脚,他可就有难了……”
面对他们的质疑,孙璧倒也没有动怒,只笑着把自己之前的一些顾虑给说了出来:“……所以在我看来,相比于让温衷一直没有自保能力地留在江城,还不如给他一个挑战呢。”
说着,他又摆手打断了两人还想提的问题:“我知道你们担心有个差错,他会被朝廷问责。但关键一点在于,能评断他是否有过失的主动权不在旁人,正在于我这个三军主帅啊,你们觉着我会因为一些小过失就怪罪于温衷吗?”
一语点醒两人,魏梁和闻铭都露出了如释重负,以及略带惭愧的笑容来:“王爷考虑周详,反倒是我们有些鼠目寸光了,还请王爷恕罪。”
“呵呵,你们也是为了朋友学生,而且温衷也是我的朋友,我又岂会怪你们呢?好了,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拿定出兵方针,以及该调动哪里的兵马赶去北疆,兵贵神速,可拖不得啊。”说着,他把神色一肃,“走,这就随我去枢密院,好生商议一番。”
不得不说孙璧进入角色的速度当真极快,这时已经开始筹谋北伐大事了。
与此同时,礼部和吏部衙门也在皇帝的旨意催促下开始忙碌起来,他们要联合着拟定文书,夺情李凌,然后再派出快马将这一决定送往淮北衡州江城县,从而让他尽快回京受命。
军情如火,君命如山,两大衙门一改以往的拖沓,如此只三日,便把相关公文拟定签发,然后再以驿马转递,前后不过十日,旨意与调令已送到江城县,并在县令田秉文的陪同下,送上李府。
朝廷的这一决定确实有些出乎李凌意料,他本以为自己此番必然与战事无关,不想却有这样的转折,又得北上了。不过作为妻子的杨轻绡却很不以为然,在那些传旨的官员离去后,很是不满地抱怨道:“他们不要你时,便随便找个理由把你的官职都给夺了,甚至还编排罪名到你头上;现在要用到你了,却又下旨召人,却是把李郎你当什么了!”
感受到妻子的怨气,李凌苦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其实不光你心中有怨,我也一样,我也不想接这差事,辛苦危险不说,一旦真有个差错什么的,罪名也都是由我一人承担。”
“既如此,你刚才推了多好,就说你要丁忧守孝,不能离开。”
“可是人在官场,也是身不由己啊。”李凌又是一叹,“往小了说,我终究只是丁忧回乡,而不是真已经辞官了,既为朝臣,朝中钧令我自当遵从。而且,这次也是英王他需要我,只有我掌管后勤诸事,他才能全无后顾之忧啊。
“而往大了说,此番北伐一事更关系到我大越天下安危,此番若能得胜,则至少可保中原三十年的太平,北疆黎民再不用担惊受怕。可要是一旦有个差池,那将是灭顶之灾,多少无辜都将葬身于鬼戎的铁蹄屠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