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入睡的?他是何时醒来的?他又怎么会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旁边的门被推开,从内走出一个白大褂,他戴着白帽与口罩,仅能看见一副怜悯的眼神。
“可以进去了。”
“去哪?”
他随指着的方向看去,太平间的中央置着铁床,床上盖布,布盖下人的轮廓。
“你要确认遗体。”
他上前掀开白布,她的面容安详中带着笑意,但是没了血色,与昨天相比退去了光泽。
昨天,她的笑容更加生动,昨天才听见她温柔的声音。昨天还
他的头突然作痛,嗡嗡的耳鸣声被那些想要忘记的话语代替。
[我们是在公园发现的她,那时她脚边散落着药瓶,麻烦你来一趟医院。]
离开车间时被主任拦住。
[你话不说清我不批啊,有事当面说清楚,你知不知道工作的重要性啊?]
最后,用平静的语气说清原因才被放行。
[初步判断为止咳药成瘾,剂量过大所导致的心衰猝死。]
[你还想了解什么?]
坐他面前的医生补充道。
他不想听这些,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眼前医生的样子。
医生的形象清秀稚气,神态忧郁,可惜当阳光拨开云雾照进窗后,忧郁的神态被影涂黑。
医生也化作那个逆光的人影,连举止声音也变得熟悉。
“真可惜啊。”
“什么?”
人影一推桌子,反冲力带着有滚轮的椅子向后退去,啪地一声撞在墙上。
“功亏一篑。”
闭嘴。
“真可惜啊。”
影如蚊子般轻语,掏出一张纸冲他挥舞。
哦,他看得真切,是录取通知书,是那座离家太远的大学。
“这又是何苦呢?”影三两下把纸撕碎。
“你为什么撕碎这门票呢?”影子衷心地发问,而它又怎么会不懂。
“我只是”
“你只是不够懂事,从来不为自己考虑。”影子的声音里有笑意,快憋不住了。
够了,够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影子稍作停顿,那句话沙哑,低沉,嘲弄,又诚恳。
“你有位好榜样可学。”
闭嘴!!!!!!!
他掀翻桌子,桌上未完成的零件散落一地,光被云所遮,影退去,露出车间主任的样子。
“我理解你的感受,当然能理解,那你也清楚,一码归一码。把情绪带入工作怎么行。”
主任走上前把桌子摆正,拉开抽屉将印着男人头像的工作证扔进去,又顺手把抽屉关紧。
“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