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叹了声:“唉,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啊。陆纨现在何处?”
骆思恭答道:“看押在北镇抚司诏狱中。”
贺六关切的问:“你们没给他上刑吧?”
王之祯道:“若换了平常的小旗,我早就让人上刑了。陆纨毕竟是老指挥使的嫡孙。我只是命人严加看管他,并未动刑。”
贺六道:“走吧。去诏狱,我去见见他。”
一个时辰后,王之祯撑着一把油纸伞,护着贺六走进了北镇抚司诏狱。
诏狱甲字十三号牢房里,陆纨穿着一身小旗皂服,躺在枯草上,闭目养神。
“吱嘎”。牢门开了,贺六走了进来。
陆纨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贺六。
王之祯怒道:“大胆!见到六爷,你敢不行礼?”
陆纨闻言,没有答话。只是懒洋洋的站起身,给贺六作了个揖。
贺六道:“贤侄,委屈你了!”
转头,贺六命令王之祯:“去掉陆小旗的脚镣、手镣。你们都出去吧。”
王之祯道:“师傅,陆纨有背叛锦衣卫的嫌疑。去了他的镣铐,您跟他独处一室,恐怕有危险啊。”
贺六瞪了王之祯一眼。王之祯不再说话,只好走到陆纨面前,去掉了他的镣铐,而后跟几名力士齐齐退出牢房。
贺六凝视着陆纨:“你长的还真像你的祖父。”
陆纨意味深长的说:“我怎么敢跟祖父比?他老人家是大明太子太保、左都督、锦衣卫的指挥使。我呢?只是一个区区小旗。”
贺六坐到陆纨面前:“我知道,你这是在抱怨我这些年一直压着你,不让你晋官。”
陆纨半阴不阳的说:“我怎么敢抱怨六爷。皇上的圣旨里都说了,您老是大明开国以来,锦衣卫中功劳第一!功劳比祖师爷毛骧,我祖父陆炳加起来都要大。”
贺六叹息一声:“你在说气话。唉,你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啊。”
陆纨冷笑一声:“呵,倒要请教六爷,您的良苦用心是什么?”
贺六将自己内心所想和盘托出:“穿上了锦衣卫的官衣,便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锦衣卫中官儿做的越大,权力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你刚才提到咱们锦衣卫的祖师爷毛骧?当初他替太祖爷杀光了一堆开国的功臣。权势达到百官闻之色变的地步。可倒头来呢?不一样是身死人手?”
陆纨闻言,没有搭话。
贺六又道:“就说嘉靖朝的十三太保吧。有几个是得善终的?再说万历年间的北镇抚使贺世忠,南镇抚使杨万。一个死于刺杀,一个成了废人。你的父亲陆四,当年亦是十三太保之一。到最后,还不是死于蛇灵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