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得到祭品的缘故,这些东西一年比一年难缠,顾延钊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撑多久,只是他不能放弃,他若不在了,那些流浪在这片沙洲上的鲜胡人也将要走向灭亡。
顾延钊不是鲜胡人,甚至对当年的鲜胡来说,他是他们满怀怨恨的仇敌,然而为了活下来的鲜胡人,在这里撑了数百年。
鲜胡人那帮蠢蛋,每年还要为他们祭祀,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顾延钊说到这里,摇着头感叹说:“我看根本不用这些老不死的下那么大工夫,那些鲜胡人都能活活把自己给蠢死!”
乔挽月抬手,掌中好像落着一片琥珀色的月光,她问顾延钊:“你想过从这里离开吗?”
顾延钊轻笑了一声,道:“我若是想,我随时都能走。”
将他困在这里的从来不是鲜胡人,而是他自己。
顾延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愣了一下,远处好像有人轻轻唱起那首久远的歌:“心念家乡,家在远方,今夕何夕,他年归乡兮?”
乔挽月对他道:“你是暮族的人,本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是,”顾延钊点头承认道,“我日日夜夜都能听到族人的呼唤。”
“你想走吗?”乔挽月问他。
顾延钊调笑着说道:“小姑娘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他总是这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在鲜胡的时候根本没人能够看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时与他最亲近的鲜胡那位小公主也经常说她不知道顾延钊口中说的哪一句话才是出自真心的。
乔挽月没有理会顾延钊这些无关的话,只是问道:“是要将这里鲜胡王族的亡灵都消灭了,你才能离开吗?”
顾延钊笑了起来:“小姑娘,你口气很大啊。”
乔挽月伸出手,银白的渡雪剑出现在她的手中,顾延钊看到乔挽月手中的长剑,目光中总算多了几分郑重,他问道:“是修士?”
没等乔挽月回答,顾延钊自己就点点头,说:“也是,如果不是修士,你们应该也不会活着来到这里。”
他整个人懒洋洋地撑在自己的那把银枪上面,见乔挽月点头,“那你去吧。”
乔挽月手持渡雪剑飞身而起,向着远处黝黑的山脉劈去,剑气中带着无尽的灵气,又像是携带了万千的风雪,亡灵们预感到危险的来临,四处逃窜。
明决上前一步,手中结印,落在黝黑的苍茫大地上,霎时从地面上窜出许多刺眼的白色神光,它们化作铁链,将这些亡灵们全部缚在此处。
当年明决来到鲜胡的时候,虽然知道这里的异常,却并没有探究,直到数百年后,他再一次来到这里,这桩因果才算要有一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