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那个汉子才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却并不十分肯定:“真是她做的?”
他刚才看到了周三的惨象,那一双血洞洞的眼睛就连他看了都觉得有些骇人,织晴这么个柔弱女子竟能下得了手?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让她这样对付周三?若说是护卫贞节之类的原因,这领头汉子却不相信。
织晴这样身份的女子。经历过的男人还少么?要反抗她早先就反抗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领头汉子的视线又扫到张六身上,他刚才几乎是前后脚跟着张六冲进来的,所以很肯定张六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对周三做出什么来。
这样的目光让张六心底发慌,抱着叶青篱的手忽就微微一颤。他看看周三,看看怀中人,又看看适才涌进屋子里来的一群大汉。仿佛才忽然反应过来一般。猛一咬牙道:“当然不用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什么周三就是我杀的,怎么?你们有什么意见?”
领头汉子一愣。没想到张六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青篱也是心底讶然,一时几乎难以置信这峰回路转的惊奇。
张六却似忽然换了个人般,一打横将叶青篱抱起来,一边用宽袖遮住她裸露的肩头。一边很有几分威势地命令道:“赶紧把这个东西拖下去处理了!”他的目光一指周三,然后转到领头汉子身上。又道:“速速去把本城的名医全都叫过来,要是织晴有什么三长两短,哼!”
他一转身,大步向里侧的床边走去。然后掀开那雕花木床上的锦被,将叶青篱小心翼翼地放上去。经过刚才那短短一段时间,叶青篱因为没再激烈挣动。伤口也就有了些凝血的趋势,流血速度倒是减缓。然而她全身虚乏无力。头脑晕眩、耳中轰鸣,整体状况已经很是危险。
她听到那领头汉子的声音有些和软了下来,也吩咐身边人:“先把孙大夫叫过来,告诉他是治外伤的,让他准备好。”
叶青篱心里苦笑:“就算大夫没有过来,张六你就不能先帮我包扎么?”
她真是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睑也微微垂下,只不过心里稍稍安稳:“所幸他帮我顶了罪……”就在她连思维运转都越来越缓慢时,又听到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人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小六,你让开。”
张六近乎哀求:“大哥,晴儿都这样了,你……”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张兆熙轻哼,“还不让开,你是想要她在鬼门关上等你吗?”
张六又惊喜:“大哥,你肯救她?”
“拿出你刚才承认自己杀人的架势来,我就救她!”张兆熙的声音似笑非笑,“小六,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是他今夜第二次说这句话,张六的手捏在叶青篱床沿边上,指关节上青筋暴起。他蓦地放松手指,声音一肃:“大哥,请你务必救活她。我选的路,我会自己承担。”
“好。”张兆熙轻轻道。
然后叶青篱就感觉到身边靠近了一股透着细微火热味道的男性气息,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到她额头,轻轻从她的眉线之下抚到鬓边。这只手轻探往下,最后落在她肩颈伤口处。
伤处轻轻一碰,叶青篱就疼得厉害。
她的眉毛不自觉皱了皱,额头上也渗出汗珠。
那只手就稍稍抬起,然后一股柔和的力量从那手上放出,落在她伤口上,又从她受伤的血肉处直接透入她全身经脉。
凡人的经脉全未通畅,那股力量只转到叶青篱心脏附近就又悄悄消散,然后留下她心口一片沁凉。紧接着便有一把粉末洒在她伤口上,又有人替她包扎。张兆熙的声音响在她身边:“不必叫大夫了,周三这个人是织造府张六杀的,你们可以报官。”
更多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叶青篱只觉得耳边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室寂静,屋内的凌乱被人除去,声色不夜的永乐坊内又重归歌舞升平。仿佛适才死的那一个不是人类,而不过是一粒灰尘。周三的死当然没有这样容易解决,只不过是张六凭借张家的力量将一切声音都压在平静的表象之下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青篱只觉得身体沉重无限,而元神在泥丸宫中沉沉浮浮,仿佛是又再要超脱出这具躯壳。
她宛如看到希望的曙光,当即就凝聚起全部心神的力量,想要一鼓作气冲破束缚!
叶青篱隐约有些明白了:“或许,我要想离开此处,就要先使元神升华。只要我能自己冲出这凡人身躯,又何愁不能回归本体?”她想起先前在同周三搏斗之际,精神极度紧绷的那一瞬间,仿佛是穿破空间距离,看到了顾砚和陈容,不免就有些振奋起来。
“虽然那个时候我没能冲出去,但既然已经看到了希望,此后至少还有努力的方向!他们所处的那个地方我虽不知是在何处,可是,他们至少没有像我这样不在本体当中……”
叶青篱别无选择,只能相信用元神冲破泥丸宫就是自己的出路。
她一再鼓动元神力量,渐渐又听到了身外的声音。
一片寂静当中,有人走近她床边,低声道:“织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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