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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水营出动（第1页）

虽然在打仗，但按照美国人的习惯，圣诞节是一定要休假的，九江沿线的太平军都放松了攻势，直到月6号，太平军才恢复了进攻。

秦日纲亲率殿左部主力一万余人，以及闻风景从的江西会党和挟裹民丁两万人，从陆路团团围住湖口。湖口陆路由曾国荃带领“荃国营”、“赣威营”驻守，又用新得洋炮防守要隘，陆路一时不得寸进。

月2日，长江之上，波涛汹涌，浊浪滔天。共和送给天国的三十艘红单船，加上太平天国在江南征集和建造的四十来艘大船，组成了水营的主力，由罗大纲亲自带领，另有征发来的民船千余艘伴随行进。

冬天，西北风正列，红单船都卷了风帆，依靠水手划桨逆流而上。包括红单船在内的所有大船，按照美国顾问的建议，一律加强了结构，并安装了撞锤。沉重的撞锤让船只更难控制。

韦志俊着水营的主力船队，七十三艘大船整齐的编成八个纵队，按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命名。这都是半年来教训水营的成果，韦志俊为此深感自豪，虽然他一直在江南打仗。

隆隆的战号穿越江面面，啸叫嘶哑深沉，犹如江神的呼唤，船船相传。“我们已经逼近湖口，浆手稍事休息，积蓄体力。”接战之后，只能用浆，因为清妖肯定会用上的弩炮和喷火弩发动攻击，引燃船帆。

船员们匆忙跑上岗位，推开舰上站立的士兵——每到此刻，他们总显得碍手碍脚——韦志俊的主船的甲板一片忙碌。按照美国顾问的建议，五十三艘大船都取了自己的船名，韦志俊的坐船叫做青木堂号。

韦志俊往东南望去，凝视着圣母观音皇太后玛丽亚号的身影。她的船帆闪着黑光，桅杆上与众不同的飘扬着一面西洋的旗帜，旗帜上有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这代表哈德逊河畔的玫瑰——纽约的银行家老西奥多-罗斯福捐赠的一艘西洋战船，以展览品的名义通过长江口到达天京，然后被编入水营。现在是水营丞相罗大纲的座舰，也就是水营的旗舰。

对圣母观音皇太后玛丽亚号，韦志俊仔仔细细的研究过，几乎跟自己的船一般熟悉。她有一百支桨，甲板两边布满弩炮（这些都是在天京加装的），船头和船尾各加装了一座54磅炮，真正的威力无比。她令人望而生畏，而且十分敏捷迅速。然而罗大纲却让甲板挤满矛手，准备和清妖接舷战，白白浪费她的速度。

号声再度响起，圣母观音皇太后玛丽亚号上传出指令。

韦志俊感到消指尖一阵麻痒。“下桨，”他叫道，“成列。”五十片桨叶同时入水，桨官轰隆击鼓。鼓声犹如硕大而和缓的心跳，每敲一下，桨动一分，百人一体，整齐划一。

洪顺堂号和莲花堂号也同时展开木翅膀，三舰速度一致，叶刃搅拌江水。“减速，”韦志俊高喊。家后堂号已驶入参太堂号左舷，到达预定位置，宏化堂号跟上来，但黄土堂号才刚放桨入水，西金堂号更慢，降桅还没完成。韦志俊朝船尾望去。果然，在后面，遥远的东南方向，赤火堂号一如既往地慢慢吞吞，拖在最后。她有两百支桨和全水营最大的撞锤，但韦志俊很怀疑香头的能力。

他听见太平将士们隔船遥呼，彼此鼓励。自天京出发以来，他们要么闷在舱内，要么在池州无所事事，早已迫不及待，渴望战斗，并且自信满怀，坚信胜利。一年前从洞庭湖到鄱阳湖之战，水营无往不胜，现在几乎每艘船都得到了美国朋友提供的洋炮，清妖更不是对手。

三天前，水营在小池口抛锚后，罗大纲召集所有香头到圣母观音皇太后玛丽亚号上召开作战会议，以传达部署。韦志俊被安排带领景门，安排做整个水营的后备队。

韦志俊是自由王的族弟，授予国宗，身份尊贵，但他一直在第一线奋战。江南半壁，至少有一半是他韦志俊打下来的。他对船只、帆桨和水情的了解在天国上下出类拔萃，也曾在潮湿的甲板上刀刃见红、浴血搏杀，而且他年轻，很容易接受新的事物，比如西洋大炮。

但是今天，他既紧张又害怕。水营上下，太轻视清妖的水战了，而江西的曾妖头这半年来买船置炮，断断不可小视。

倘若我是罗大纲，泱不会如此行动。首先，我会挑选数艘快船深入湖口，仔细审察，刺探虚实，而非轻率地猛扑而进。半个月前他这样做，但缺乏精干船只，被杨载福的木城拦住。

而他再向罗大纲提出这个建议，水营丞相客气地道谢，眼神却不那么友好。这个自由王安插到水营的钉子，就会给我添乱，老子当年做艇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由于面对清妖水师绝对的胜绩，罗大纲认为小心谨慎或精巧谋划都不必要。他直接将水营编成八门战列，生、死、伤、惊、开、景各由十余艘的大船，几十艘小艇组成。头两列负责扫清河道，摧毁彭玉麟的水师——紧随其后的舰只首先将船上大批弓箭手和刀矛手登陆到石钟山下，然后加入河上的战斗。最小和最慢的船放在后面，负责将秦日纲的殿左部主力部队自北岸运到北岸，他们的行动由韦志俊的景门掩护。队伍末端的杜门奉命殿后，以防忠义救国联军将舰只隐藏在岸边，伺机偷袭水营后方。而罗树琼的休门负责用漕船摆渡，让江北的太平军过江

公正地讲，罗大纲的激进并非毫无道理。逆江而行，又是面对西北风。启航当天，两艘小船在江心触礁沉没，糟糕的开始。路过彭泽停靠岸边，又遭到曾贞干的清兵袭击。等到达湖口，整整十二舢板不见踪影，更糟的是，他们耽误了太多时间。

秦日纲带领殿左部，在江南受阻于彭泽清军，江北倒是进展顺利，和九江隔江而望，但宽阔的大江阻挡了太平军的攻势。南路的胡以晃包围了南昌城，但兵力不足，无法攻克。

湖口扼住鄱阳湖的入口，一旦拿下，满盘皆活，不但截断了长江和内湖的联系，而且西取九江，东包彭泽，南取南康，而三地清妖只能各自为战，无法相互支援。待肃清了赣北的清妖，南昌就是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