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明,晨风吹动。山野之间一夜的湿气在天亮地时候儿已经慢慢升了起来,仿佛就是一层薄薄的雾气。偶尔一两声鸟啼响起,却让这个清晨显得更加的静谧。而无数把凝结着清晨露水的刺刀,就在战线两边闪动!神机军右翼六个旗队的四十八门八公厘克虏伯炮已经集中起来,炮队指挥官猛的把帽子摘下来,重重往下一挥:“放!”炮手也掀掉掩蔽,猛的推弹入膛。一条条火绳牵动,每个炮口都喷吐出了火舌!随着火炮巨大的后坐力,炮列腾腾的往后倒退了十几米。八公厘克虏伯炮射击距离四千码,俄军的前装枪根本构不成威胁。
仍旧是圆形的炮弹入膛,然后喷吐而出。虽然是架退火炮,在这种近距离上,只要直瞄打出去。都能在密集的俄军阵地上开花!对面的俄军阵地上面,突然就升起一团团的烟柱,各个姿态不同地直冲天空。烟柱起先还是一排排的几乎同时升起,到了后来就不分点儿了。一丛丛一簇簇的四下乱冒。鹿角和拒马的碎片,土木工事地掩盖,隐约还能到人体给掀上天空。土石被震落。哗啦啦的从山上滚下来。打到后来。对面防线已经被笼罩在蓝黑色的烟雾当中。火药地味道充斥在战场上,缓缓流动。呛得人喘不过气儿来。炮击不过二十分钟,已经打出去千余炮弹。神机军运上来地弹药已经打空大半,炮兵阵地上面全是抛弃的废药包。八点半钟,炮击戛然而止。警卫旗队旗队长苏克金站直了身子,跳到坐骑上,举起指挥刀向前一挥。
一瞬间,他这个旗队中号声、哨声响成一片,然后是鼓手们的碎鼓声,用来统一节奏,慢慢的,各个棚的鼓声变得一致了,号手根据鼓手的节奏吹响三声起步号。
警卫旗队三千人,又分为左右两翼,每一翼都有四个甲喇,每个甲喇都排出以每棚(二十人)为列的纵队。整个警卫旗队排出了横一百二十人,纵二十行的冲击大方阵。这个大方阵穿过早晨的浓雾,向着俄军阵地齐步走去。炮兵甲喇的八门六公厘轻炮在两翼之间平行推进。而与警卫旗队隔开五十米的距离,和春带领他的“满洲”旗队,也用同样的肩并肩的先列,在警卫旗队的左后方推进。随后,是序列第三“白巴牙喇”,序列第四“御前侍卫”,序列第五“蒙古”。而载垣将序列第六“塞北”和长枪骁骑营扣在手中,作为预备队。
突击的五个旗队排出一条经典的斜线,以载垣最信任的警卫旗队首先冲击俄军的阵地,如果实现了突破,则后面四个旗队马上向右翼靠拢,形成一个超大型的纵队,从这个缺口突破。
而如果俄军用重兵抵挡警卫旗队,则必然会削弱战线其他阶段的兵力,则其他四个纵队立即沿原方向发起冲击,突破俄军薄弱地带。
苏克金骑马在警卫旗队的两翼中间行进,现在他的警卫旗队虽然只有一百二十人宽,不到两百米,气势却笼罩了整个战场简直是在倾泻而出!戴着大檐帽的警卫旗队士兵,踏步声如同山崩地裂,一排排的刺刀如同波浪般起伏汹涌向前,虽然神机军排出的是个斜阵,但警卫旗队的方阵却仿佛截断了整个战场。
在方阵的中央,红底的黄金狮子旗反射着太阳光,闪闪发亮。
俄军的阵地突然出现一排闪光,接着硝烟腾起,警卫旗队密集的队列当中。突然就腾起了一团团的烟柱。警卫旗队就像一片黑色的波浪铺满整个战场,腾起地烟柱落下,如同波浪中出现的涟漪,转瞬就被藏青色的潮水补满。
这波浪还是在以一分钟七十五步地匀速便步向前涌动。炮火从队伍前面犁到后面,弹片四下呼啸飞舞,每一声爆炸,就腾起一团血肉。苏克金仍旧端坐马上,也不带着哨音飞过的炮弹。有的军官和士兵一起倒下,就必然就有人站出来补上位置。炮火毫无疑问是猛烈的,但是警卫旗队没有丝毫停滞的迹象。转眼间已经逼近了俄军一千五百米米以内。突然,战场上响起了喧嚣的马鸣声,哥萨克骑兵的反冲击开始了。
俄军大约出动了一个骑兵团排出狭长的冲击纵队,从东北面,也就是警卫旗队的右前方冲击而来。
苏克金冲着自己的号手打出手势,右翼的号手吹响了防守号,哨声和鼓声随着变化,右翼的四个甲喇依次转向。
风字甲喇最先完成转向,四个牛录依次对着俄国骑兵放出排枪,将领头的骑兵纷纷打下马来。在放空了手中的子弹之后,立即以牛录为一边,组成一个空心方阵,随后,雨、雷、电三个甲喇也完成了射击和变阵。
四个甲喇的空心方阵组成了一个“器”字形,八门六公厘克虏伯轻炮放列在四个方阵之间的位置。
这时候,警卫旗队的左翼也完全展开了,像一支张开翅膀的大鹏,左翼的四个甲喇组成了一个大型的空心方阵,将右翼的四个空心方阵都包住了,随后,右翼的四个小方阵迅速解散,组成了大方阵的内壁。
在变换阵型的过程中,俄国人的哥萨克骑兵受到了六公厘轻炮的打击,失去了他们的冲击力,已经没有力量和意志来冲击大方阵。但是,警卫旗队的推进也被阻滞了。
现在楔形阵线领头的,是和春的“满洲”旗队,卡尔萨科夫派出一个新的哥萨克骑兵团,迫使满洲旗队也转变成大方阵。
“白巴牙喇”、“御前侍卫”、“蒙古”和“塞北”四个旗队依次发起冲击,但都被哥萨克骑兵迫使变换成方阵,神机军的第一轮冲击,虽然杀伤了一些俄军的骑兵,但在哥萨克的阻扰下,始终无法结成坚实的冲击纵队。
俄军的两个农奴步兵团已经依靠简易的工事排好了防守队形。
一千五百米的距离,神机军虽然在缓慢的向前推进,却并不流畅。
载垣握了握拳头,他大叫:“全顺!”
御前亲兵长枪骁骑营的旗队长全顺就在身边:“在,”
“去把那些哥萨克赶开。”
全顺一愣,他的长枪骑兵是用来冲击步兵方阵的,可哥萨克马上缠斗非其所长。
“怡王……”
“嗯?”
全顺领命而去。
对面的卡尔萨科夫也非常的焦急,神机军虽然推进得慢,但他们队形的变化,也算训练有素,而自己手下只有两个农奴组成的步兵团,人数上也处于略势。
“该死的阿赫利,约定好的渡河夹击呢?”
正在这时候,在战场的正后方,响起了炮声,俄军远东第三师的渡河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