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楚到大历这一路走来,他们遭受的刺杀就没有断过。
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再所难免会有误伤。
可别说死了一个人,就是死了一票人,依着自家公子那冷淡的个性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哪里有银子摆平不了的事情。
沈溯从来不缺银子,可若是谁耽误了他赚银子,这笔账是很难算清楚的。
大概是因为那首诗。
黑羽卫老大暗自想着。
他耳力向来好,那夸赞分明是公子的声音。
柳大几步追上沈溯。
“公子莫动!”
他拦住沈溯探向少年的手,蹲下身查看起来。
沈溯乖乖收回手,他本也没想碰这不知死活还满身酒气的少年,他不过是想看看这人是否还有气儿。
若是死了,也不用费力,即刻埋了便是。
沈溯背手,朝周围一打量。
这少年左肩膀处一地儿的碎瓷片儿,右脚处还有一个完整的酒坛。
他走过去,拎了起来。
坛身红纸上的大字很是显眼。
“秋家的酒?”
他又瞟了这少年一眼,见柳大笑着去拔那少年肩上的箭。
“时春,如何?”
“这小子命大着呢,公子快看,”他说着捏着箭身往上轻轻一拔,扯下一块儿衣料来。
“这箭钉衣服上了,我说为何滴血未见呢!”他笑着道。
其实也不是真的未流一点血。
那箭是穿过酒坛射向秋洄左肩的,碎瓷片儿四溅,秋洄左脸被划了几道口子,正往外渗着血珠。
透过破了的衣洞,也能看见她左肩严重的擦伤。
但这点伤在习武人的眼里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分别。
更何况与一箭穿胸相比,这也着实不算什么。
“大概是吓昏过去了?”柳时春笑道,“还以为他胆儿多大呢?”
他可没忘这小子方才的猖狂劲儿,乱箭四飞了,倒不想着逃命。
“这可不见得,”沈溯走过来也蹲下,朝柳时春伸手。
柳时春便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粉白的小匣子,轻轻扣开锁扣,取出两片状似手套的透明物什递过去。
沈溯接过熟练地戴上,伸手搭上秋洄的脉。
肥短黑衣人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