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曲疼的是她自己,摘酒摘不好大家伙的努力就都被糟蹋了。
陆老不在这,否则早把她当风筝放出去了,那除了陆老,还真没谁敢掐腰瞪眼拦她。
“少爷,少爷……”
几人暗自搓手,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秋洄蹲在几只酒坛子中间,搬过身边一只酒坛放在出酒口。
出酒口是一截削尖的竹子做的,插在木板围成的大圆柱筒上,秋洄敲敲筒身,说道,“出酒,我要看酒花!”
一股芬芳的细流汩汩流出,砸在坛口蒙着的白色纱布上,秋洄看了一眼众人,笑道,“这刚开始出的一斤酒叫酒头,是不能要的,俗称掐头。”
众人面露好奇,起先浮躁的情绪也被冲淡了不少。
陆风紧紧盯着她,心道:怎么看她这样,好像真的会呢?
过了一会儿,秋洄喊道,“换坛!”
立刻有伙计将那一坛酒撤走,秋洄紧接着换了只空坛放在出酒口,看着叮泠泠流入酒坛的酒,说道,“现在出的是酒身了,最开始是滚头花,花大且均匀,应该算是一等酒。”
过了一会儿又喊,“好,换坛!”
“现在出的只能算是二等酒,叫铺花,花小且散的慢。”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又听她喊换坛。
“现在应该是尾酒了,”秋洄说着又敲敲筒身,出酒速度显然比开始时慢了很多,她舒了口气起身,“一般来说尾酒是不要的,我不知道咱们秋香坊是拿它养窖池呢还是做窖泥呢?”
她尾音略高,众人一听顿时如梦初醒,纷纷上前,陆风被挤在了最后边。
“少爷少爷,您什么时候学会摘酒的?”
“对呀对呀,我瞧着您的手法比咱们坊里的师傅也不遑多让?”
“……”
“少爷真是聪明啊,陆老天天夸陆风天赋高,便是他摘酒的手法也生涩着呢……”
“少爷看着不是头一回,是跟哪个高人学的?”
“不如请到咱们酒坊来……”
“……”
秋洄始终维持着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身上刚穿整齐的脏衣服又有些凌乱了。
“各位,各位,”她抬手制止道,“我这是头一回,也没拜哪个高人为师,我是从书上看的,真的,我爹给我找的书……”她边点头含糊应着,边挤出人群来到陆风身边。
陆风整个人呆若木鸡,僵硬的如一尊雕塑,她还未开口,便听一人说道,“陆小子,少爷帮你摘了酒,你是不是得替她踩曲了?”说完,哈哈笑起来,有些不明白缘由的人小声问了,也相继笑起来。
听语气是玩笑话,秋洄本意也没想真让他去踩曲,毕竟他这细胳膊细腿的,万一零散了,那陆老还不得磨刀霍霍宰了她?
陆风的脸腾一下红了,嘴上依旧不服输,“哼,小爷说话算话,不就是踩曲吗?”他扭头走了,正是他们方才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