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海走后,我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袭来。坐在办公桌上,我的脑袋一片混乱。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夏伊娃打来的:“舒贝,你昨晚怎么又没回家?看了早上的报纸没?”
“昨晚应酬太晚,我直接在住在外面了,怕回家吵醒你。”我淡淡说道,“报纸看到了,你也看了?”
“我们公司都议论疯了,都在纷纷猜测这个女人是谁,”夏伊娃对着电话小声地说道,大概是躲在洗手间里,“我哥估计也看到新闻了,早上原本要开的晨会都取消了,现在一直在办公室里关着门没出来,也没有人敢去敲门。”
“哦,是吗?”我心里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可是说出口却一片平静。
“你不感兴趣啊?我还以为你看到会激动,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这些八卦吗?”夏伊娃见我反应平淡,于是说道,“你说我要去安慰一下他吗?报纸已经刊出来了,估计所有杭城的人都看到了。录音我很多同事也偷偷听了,大家都在小声议论,我哥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应该很不好受。”
“这个时候还是别进去了吧,他虽然对你很好,但是你们毕竟也刚接触不久,你也摸不准他的性子,万一触了霉头呢,你说对吧?”我感觉心里毛毛糙糙,像是无数蚂蚁在爬,却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分析,不想夏伊娃感觉出端倪。
“也是,那我先看看情况再说,你记得吃早餐,工作别太累了,我再听听动静,晚些再跟你通话。”夏伊娃在电话里对我说道。
“你也一样,给你买的燕麦片,记得泡一包吃,别饿肚子。”我一阵心暖,对夏伊娃说道。
挂掉电话后,办公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两个助理先后走进了汇报工作,我没什么心思听她们说些什么,草草给她们布置了任务之后,便让她们去忙了。
这件事,是否又做错了?为何我的良心竟会如此不安?我的眼皮不停地跳,我总觉得有什么无法把控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盯着新闻上偌大的“盛筠”两个字,眼前浮现出这三个多月以来的缠绵悱恻,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心痛之感。
纵使什么都没得到,也给了他最大的报复,怎么内心,竟会如此的不安呢?这样的报复,却并没有使我快乐,我突然对自己感到费解。
这一天,整个杭城却像是翻了天一般,圈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津津乐道这件事,都在纷纷猜测这个神秘女子是谁。
毕竟,盛筠从来不近女色,曾经还有传言说他很有断背之嫌,自从他出任盛世集团CEO以来,从未与任何女子有绯闻传出。盛筠为人又高冷,平日里极其注重自身形象,突然有这样的惊天绯闻爆出,且录音里他的声音又如此清晰露骨,这对于他的名誉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他一定猜得到是我做的,我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来找我,或者狠狠扇我一个耳光,对我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或者狠狠羞辱我。
可是,并没有。
一天竟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当墙上时钟指向傍晚六点的时候,我恍惚不已。他的冷静,如同他的冷血一般,又一次令我意外且震惊。
夏伊娃告诉我,当天下午,集团内部所有人都收到了集团最高层的文件指示:禁止公司任何一个人讨论这件事,违者直接开除。
这之后,盛世上上下下对这件事缄口不言。盛筠照样主持集团事务,该工作工作,该出席活动出席活动,该亮相亮相,拒谈任何与商业无关的事情。但透过屏幕上看他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之后的一周,任凭各大媒体如何渲染如何猜测如何把新闻做大,任凭竞争对手如何诽谤如何添油加醋,盛筠与盛世集团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我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原来无视,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
相比于盛筠的超脱,我觉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任凭我如何在他的世界里蹦跶,无论是花旦还是丑角,都不会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这一周,盛世集团的股票的确如同周毅海猜测的那样,一路暴跌。这一桩丑闻事件虽然无关商业,但还是给盛世集团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用消说,盛筠的压力也一定空前巨大。
我在惴惴不安中等待着最终的结果,我隐隐觉得,盛筠在尽一切努力摆平这一桩绯闻带来的恶劣影响。而一旦他从这件事中解脱,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果然,如我所料。
一天下午,周毅海把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递给我一张请帖:“盛世下周六在希尔顿举行年终庆典,特邀了我们公司,你和我都在名单之列。”
我心里猛地一怔,接过请帖,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那字迹刚劲有力,力透纸背,笔锋如剑锋一般锋利,赫然是盛筠亲自写的。
他的字,我一眼便认识。他亲自下帖,自然不可能是请我去捧场那么简单。
我看到“许舒贝”三个字,浑身一下冒出了冷汗。光从那三个字的力道和笔锋,我已经感受到了盛筠浓浓的恨意。
我是瑕疵必报的人。他比我,更冷酷无情。这不是请帖,这是请君入瓮。他,终于腾出精力来收拾我了。
我一瞬间明白,该来的躲不过,终将会来。
原本,我也没想过,他会大度到放过我,他从来就不是这样的男人。更何况,他是那样爱惜羽毛,看重声誉重于一切。
“好,知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煞白,从周毅海手里接过请帖,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对周毅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