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凝霜和秦桢,都是在汤山行宫受训的。这两个人身手都不错,人也极聪明,是女细作里佼佼者。尚医入宫之前不久,她们才从不同的渠道秘密入宫,后来经过皇后娘娘的手,分给了尚医。”
水霄把这两个人的来历说了一遍,又说,“她们两人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她们接到的旨意却是一样的。父皇亲口向她们下达了密旨:留在尚医身边,尽全力获取尚医的信任,成为尚医的心腹;但除非尚医或贾家有不臣之心,她们什么也不用做,只专心服侍尚医便好。”
元春不由得感慨:怪不得这些眼线会有两暗一明的搭配呢!原来秋凝霜和秦桢埋得辣么深啊!
她心里对皇帝老儿不够尊敬是肯定的,但她肯定不会做类似谋反、逼宫之类的事——太麻烦!风险太大了!自己权利欲不强,没那功夫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么从实际结果来说,这两个眼线,究竟是皇帝送到自己身边的眼线,还是皇帝送给自己的得力助手呢?
她有些好笑有些讽刺地想:看来,皇帝陛下真的很重视自己啊!而从皇帝给这两名眼线的密旨内容,也可以看出皇帝的底线:不得觊觎他的江山!其余的事好商量。
“殿下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水霄淡淡一笑:“我只是比父皇更相信尚医的人品,更了解尚医的为人罢了。谋反是血流成河之事,尚医心地慈厚,顾念苍生,又怎么忍心行此逆悖之事、令生灵涂炭?”
他微微叹息:“我将此事告诉尚医,是担心尚医过于光风霁月、心直口快,怕尚医说的话、做的事被父皇误解,或是被小人钻了空子。”
另外从情感上来说,他也是更偏向于元春的。
他母亲去世后未得到例行的追封,他病了那么多年父皇不闻不问,他就算心胸宽大没有怨怼,却也不是毫不在意的。
而贾尚医这个跟他没有丝毫血缘的人,一见到他这个病人,就二话不说,倾尽全力救治他。在他的亲生父亲请来的道士想拿他作法时,她挡在他的面前,全力维护他。在他的亲妹妹冻掉他半条命时,她彻夜守护她,救回了他的一条小命……而父皇,却因为对宸妃的宠爱,在临驿做出了那等事、证据确凿之后,仍然试图为临驿开脱!
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水霄觉得:骨肉相连的血脉之情,大约并没有人们所说的那样可靠。
与其相信那些跟自己有血缘的人,不如相信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真正值得信任之人!
元春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动!
同时,她又有一点惭愧、一点好笑……我真的不是光风霁月之人啊!我刚才还特别无耻地故意歪解你,腹诽你喜欢菊花是口味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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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元春就把那九名帮她录书的女官都请过来小聚,说了皇上允她们署名,以及让她们各自取一个双字别号以作署名之用的事。众女官大喜过望,纷纷向元春道谢。对于青史留名这件事,这些女官平时是不敢想;如今有这个机会,她们还是非常乐意、非常有自豪感的。
“大人的别号可起好了?”宋芊笑着问。
元春便道:“皇上御赐了我一个别号,叫瀛洲。”
“瀛洲……贾瀛洲……”宋芊把这个别号念了一遍,赞道,“也只有这样的别号,才配得上大人。”因是御赐的别号,她也不便多评说什么。
当下众人开始讨论各自的别号。有说叫这个别号好的,也有说这个别号忒俗,必得另取一个的。喧喧闹闹地吵嚷了大半个晚上,才定好了各自的别号,各自散去。
元春又亲笔撰写了序言,让宋芊也帮自己看了看。然后誊抄好了、核对无误,与那些录好的医书和画册放在一起,仔细地锁起来。
钦天监定的献书日期是六月十六。
献书前几天,元春就忙着熟悉礼部专为这次献书拟定的礼仪程序。
献书仪典前一天,元春拿到了尚服局为她特制的礼服。
女官制服是袄裙的式样。头上戴花冠,下身是马面裙,上衣则是一件短袄。短袄的双肩、领口等处,绣着代表各个品级的花卉绣纹,比如元春的从四品,就是莲花绣纹。
尚服局为她特制的这套礼服,依旧是袄裙的式样,正红色。短袄上的绣纹,用的却是从未在女官制服上出现过的牡丹绣纹!而且除了牡丹绣纹之外,胸前和后背,还各有一片类似补子的圆形仙鹤图样的绣片!
头上是一顶牡丹花冠,花冠之外还配着一顶帷帽。除此之外,还有一副精工刺绣的手套、一张设计制作得十分精致、镂空刺绣的牡丹面罩!
元春被这套礼服的创意惊呆了!
绣纹和花冠样式的变化,她能够理解。毕竟皇帝既然搞出这么大动静,升自己的官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前所未有的牡丹绣纹和牡丹花冠,大约表示自己的品级会前所未有的高,约摸可以压过尚宫大人一头了……
以上这些她都能理解。
但这帷帽和这张面罩是怎么回事?为了避免自己“抛头露面”被人看了去?这副手套,是怕我跟人“授受不亲”?还真是……煞费苦心!
她就知道,不能对这个充满了直男癌病原体的世界,抱有“女子能出头”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