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没有骗你,他和关将军——”
秦扬和高正齐刷刷地看向她,谢婉儿也意识到失言,赶紧改口:“他和关定边确实偶然结识了。”
高正又看向秦扬:“关定边是否知道你身份?”
“他要是知道了,咱们现在还能出来么?他帮了我一个忙,我也答应替他去榆安送一封家书,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高正想了想,又问:“关定边厉害吗?”
如果寻常人听到这个问题,自然是随意回答。但秦扬反而皱起眉头,好好盘算一番之后,才认真道来。
“他统领飞鹰骑十年,想必马术精湛,如果马上交战,我未必是他对手。但如果下了马空手搏斗或者短兵相接,我感觉可以胜他。”
谢婉儿掩面吃吃地笑起来,却见高正并没有笑,反而很是认同,不由好奇:“公子,你的部下对你是真的忠心。”
秦扬自然听出来谢婉儿的弦外之音,并没有解释,反倒高正忍不住反驳:“夫人,将军所言非虚。他曾经一箭射杀王乾,一人之力瞬间打翻十个军中壮士。”
谢婉儿听闻,觉得不可思议:“前些日子,有传闻称王乾已经阵亡,至今还没有确凿证实,难道是折在公子手里?”
高正知道谢婉儿是晋国人,自然打心底不想觉得秦扬比关定边差。于是,就把秦扬一箭射死王乾的故事非常夸大地讲出来,至于鹰绝山之战其他细节,则用春秋笔法一带而过。
谢婉儿之前和白守信一起说书,自然对这些奇闻轶事感兴趣,秦扬只好跟着听高正天马行空地乱讲。
“夫人你不知道,将军当时弓上挂了七支箭,一齐射了出去,打出一发‘七星连珠’。王乾身边原本被围的如铁桶一般,却被七星连珠击溃,最后一箭直穿他胸口,连护心镜都射碎了——”
秦扬再也听不下去,摆摆手:“等打完仗你改行当说书先生去。”
又转过头对谢婉儿说:“我确实射死了王乾,虽然费了一番周折,可没他说的那么邪乎。”
“真想不到你这么厉害。看来明年《名将谱》又要翻新了。”
秦扬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在遇到关定边之前,我一直不屑于关注坊间传闻。不过关定边能排天下第三,说明那东西还是有些道理。婉儿,这《名将谱》是根据什么来排的,又如何保证天下人都知道?”
这一问是问对人了,谢婉儿从容回答:“《名将谱》本身没有固定版本,都是说书人走南闯北传来传去。每逢天下发生大战,里面的排名都会变化,且不同地方变化也不一样。就拿王乾来说,你们为他排了六十七,在晋国他排四十一名。当然,越靠前的越不会有争议,就算关定边是飞鹰骑统帅,晋国人也认同岳诚和叶无归在他之上。”
“原来如此,倒解决了我心中一个困惑。”
秦扬点了点头。他之前以为是有人专门搞出来这么个排行榜。可天下之大,怎么保证不囿于立场公正排名,又在传出去的过程中不会失真,秦扬自认为不可能做到。不过,听谢婉儿这样讲就解释的通了,所谓《名将谱》是百姓听书闲聊时总结出来的,虽然有些差异,但总体并不偏颇——因为无论哪朝哪代,公道,自在人心。
“夫人还会说书?”
高正也是第一次听说,抱拳道:“你把将军也加进去如何?”
秦扬本以为高正在开玩笑,刚要一起插科打诨,谁知谢婉儿竟然严肃起来。
“不可,至少现在不行。我虽然十分仰慕公子,但书讲的是天下事,是给天下人听的。他日公子名动天下,自然会流传于坊间。”
高正听闻,也认真地首肯,并嘱托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等此战结束,将军必定名扬天下,夫人你离将军最近,可要承担起这行的责任啊!”
秦扬见他们越扯越远,赶紧打住:“再说下去我就要位列仙班了。婉儿,你应该提前准备给我写个封神贺词。”
谢婉儿和高正忍俊不禁。正当三人笑成一团时,远处忽然传来吆喝声——
“酒!自家酿的米酒!”
只见一个穿着兽皮袄的商贩,肩上挑着个扁担,两头挂了两个木桶,正从车队旁边路过。
高正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下来,望向四周。谢婉儿也心照不宣地将旁边的剑递给秦扬,然后小心地拉住他的手。
秦扬一手接过剑,一手抓紧谢婉儿的手,并没有动,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