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骁手起刀落,鲜血顿时如泉涌一般汩汩而出,将脚下雪白的旷野染成凄厉的色彩。
观众席上一片惊悚之声,测试场内,站在白原外围的学生们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骁那淡定的姿态。
“这是……示爱么?”
有人战战兢兢地提出了一种假设。
“因为自恃稳操胜券,但又不愿碾压身为爱侣的对手清月,所以甘愿自杀来成全对方?”
“真是感天动地的雪山部落爱情。”
“要是有男人肯我为割腕,我早就嫁过去了。”
“你是想说要是有个身怀千万龙之泪的男人肯为你割腕,你就嫁过去吧。”
“换了你你不嫁吗?!”
“我用不着他割腕就早嫁过去了……”
然而就在一群女学生竞相花痴的时候,却见白骁脚下的土壤忽然凋零陷落,一个巨大的坑洞塌陷出来,无声的哀嚎从坑洞中激荡出来。
哪怕是身处数百米外的军营边缘,学生们都感到一阵心悸而色变,仿佛有无比恐怖的魔物在狰狞撕咬,所有人的魔器都在颤抖,做出各种本能的反应,失声、失神乃至失禁不一而足。
魔能紊乱乃至反噬接连出现,让学生们好一阵手忙脚乱,彼此互助才稳定住了局面。
而另一边,白骁已经控制肌肉并拢了伤口,止住了血流,移步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围观的学生们心有余悸:“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同样的疑问,也存在于场外观众心头,除了极少数魔道大师露出了然之色,大部分前来观看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好在作为一次商业化经营的大型测试,红山学院为每个竞技场都配备了解说团队,而负责解说一年级测试的阵容更是格外豪华。
场内很快响起了一个苍老却温和亲切的声音。
“很高兴看到白骁同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诀窍:他在用自己的血液净化土壤下的魔能。”
有了这句点拨,场内的魔道士们,就有一大半顿感恍然,但更多的人,则是惊讶于这位解说员的身份。
“大宗师居然亲自解说!?”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宗师级的人物来做这种杂活的。”
“大概是因为清月在场内吧,大宗师对自己的学生真是格外偏爱啊……”
“也可能是因为这次活动的解说费让他无法抗拒?”
议论声中,朱俊燊继续解说了下去,让普通人也能理解白骁割腕的用意。
“西大陆的独立战争,对两国人民而言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但白山战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悲剧。四十万圣元远征军尽数葬身于此,我想任何人也都知道,那绝不是简单的军事战略问题。当时的霸主陆昊动用了身为宗师的权威,以天启神通对人间实施了裁决……换言之,他使用了大规模杀伤性的灭绝神通。”
话音未落,场内已是议论声四起。
朱俊燊很清楚自己这番话的影响力,但他毫不介意,继续解说了下去。
“那是人类文明史上第一次出现灭绝神通,但很遗憾这份裁决却不是瞄准魔族,而是对准了同胞。在此我不想论述战争与正义的话题,只是想简单解释一下当时的战后情形,以天启神通造成生灵涂炭,会严重扰乱天地之间的游离魔能。或者反过来说,大规模杀伤性的灭绝神通,多半是通过严重扰乱游离魔能来扩散伤害,那么在神通之后,留下的就是严重的魔能污染。”
提到魔能污染这个词,就算普通人也立时了然。
身处魔道文明之中,魔能是和空气、阳光一般无处不在的,一般情况下的游离魔能对人体全然无害,反而会不断改造人体,让人类更加适应这份奇特的能量,进行各种精妙的运用操控。但和空气阳光一样,魔能也存在“适度”的问题,过激的魔能对人体有害无益,而极度过激的魔能,就如同龙卷风一般堪称天灾。而魔能污染正是天灾之中最为典型的一种。
引起魔能污染的原因有很多,错误的魔道试验、剧烈的环境变动,甚至是大自然环境下的机缘巧合。而魔能污染的严重程度各不相同,轻微的只要找几个银穗来稍事处置就好,严重的则需要魔道大师成群结队地前往处置,而更严重的,例如东大陆的禁地……直至今日都让人类束手无策。
“陆昊一手掀起的天灾,本质正是利用严重的魔能污染毒杀对手,而四十万圣元精兵的死,非但没有缓解毒性,反而尸体与魔能污染同化,使得毒性愈演愈烈。陆昊以宗师境界强行将紊乱的魔能镇压在地下,使其不得爆发。然而一旦失去宗师镇压,红山,也就是当时的白山会爆发出堪比魔族降临的大灾难。所以对于当时的陆昊而言,无论新帝国定都在哪里,新的魔道学院建在哪里,他本人都不能离开红山太远,否则天灾爆发,西大陆的文明疆域都要受到波及。当然,反过来说,如果不能有效化解魔能污染,那么陆昊也不可能让百万国民跟着他一起冒险站在火山口上。当时他之所以会犹豫定都建院的问题,症结就在于此。”
顿了顿,大宗师继续说道:“历史上,陆昊最终巧妙地化解了魔能污染,虽然代价堪称惨烈,但最终还是在这片坟场上建立了自己的都城……”
话音未落,观众席上忽然有人高声提问:“所谓代价是指什么?”
声音激荡,满场皆惊。
天空竞技场,在每个观众区域边缘都设有隔绝噪音的屏蔽墙,但少女的问题却顷刻间穿透了所有的墙壁,直达每个人耳中。并让人们不约而同升起一个疑惑。
是啊,所谓的惨烈代价是指什么?被陆昊第一批迁居到红山城的无辜百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