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来苦着脸,从驾驶台下的抽屉里取出一部崭新的诺基亚电话,还有一柄手枪和一盒子弹,把这些递在我手里之后,低声说:“十三哥在日本分会的兄弟们心里威信不低,他发牢骚,一句顶别人一百句。有什么事,千万第一个打电话给我,风先生,拿我当兄弟的话,冲锋陷阵、杀人拼命的事就让我第一个上。我会永远——支持您!”
他摊开手掌竖在半空,我伸手过去,跟他“啪”的击了一掌:“小来,我已经把你当兄弟了,以后叫我‘风哥’,不必多加什么繁文缛节。从现在起,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对小来的考验应该告一段落了,他的机敏勇敢、忠诚勤恳,足以赢得我的高度信任。
“风哥——”小来欣喜若狂,用力握住我的手,嘴角的伤疤都激动地涨红起来。
我笑着拍拍车门:“小来兄弟,关小姐的安危,我就托付给你了。”
小来空踩了一脚油门,引擎发出“呜呜”的轰鸣声。他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放心吧风哥,有我在,没人能伤到关小姐一根毫毛。”
关宝铃保持着无言的沉默,这大概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出现了难堪的隔阂,但我相信,随着獠牙魔的诅咒解除、“黑巫术”的破解,我们定会重新融洽起来。
目送小来的车子驶出大门,我脚步轻松地走向那尊武士像。
穿着白色铅板隔离服的工作人员仍在握着探测棒仔细检测着,萧可冷站在距离铜像十五步远的外圈,抱着胳膊默然肃立。
“很可能又是一无所获,可为什么呢?总得有某种力量在起作用,无论是磁力、电力还是能量辐射……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这尊青铜像的重量不会忽高忽低,相差如此之大。风先生,您能解释这种古怪的现象吗?”
萧可冷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说话,一边皱着眉,用力挠着自己的短发。今天的温度并不太高,她的鼻翼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反射着闪亮的油光。
武士像面向水亭,怀抱座钟,保持着固有的直立姿势,看起来跟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我有种直觉,它的存在,就像刺眼的“九头鸟挣命局”一样,都是无法融入环境的,让人越看越难受,恨不得把它挪到其它地方去。
工作人员关闭了探测棒,摘下口哨,长吁出一口气,缓缓地摇头:“萧小姐,毫无发现。这是三年来第二十六次探测这只铜像,为什么?”这个男人长着一张难看的马脸,颧骨上更是麻点丛生,看上去甚是可恶。
武士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的肚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你们中国人,难道就会没事找事,做这些无用功?真是可笑……”马脸男人嘟嘟囔囔地低头挽着探测棒上的防水电线,准备回工程检测车里去。车上,还有四名身穿工作服的男人,正手捧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等一下,由本先生——”萧可冷从口袋里抽出一叠钞票,在阳光里晃了晃。
马脸男人和其余四个同伴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像看见了红烧排骨的哈巴狗一样,满脸都是动人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日本社会,客户很少对工作人员打赏小费,所以,一旦有客户主动给外快,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超级好事。
“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尽管说——”这个叫做“由本”的可憎男人搓着手讪笑着,看样子如果有哈巴狗的嗓音,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汪汪”欢叫两声,以表示自己此刻兴奋的表情,并且脸上的麻子激动得颗颗放光。
那叠钞票足有十几万日元,相当于他们这种级别的工人一周的收入,但萧可冷的另一只手取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冷笑着对着话筒说:“我是萧可冷,你们公司三年来最大的业务合作客户。我可以承诺接下来三年内,跟你们合作的次数起码在三十次以上,不过,我的条件是解雇由本纪三郎先生,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我要他立刻在北海道的射线探测业消失。”
由本的马脸拉得更长了,脸色刹那间变得无比苍白。
“由本先生,你被解雇了。”萧可冷挂了电话,冷漠地盯着对方的马脸。
“你们中国人——这是在我们大和民族的地盘上,走着瞧!你走着瞧!”由本回头跳上检测车,大声吆喝:“走,我们走,不给中国人干活,走!”
那四个人眼睛只盯在萧可冷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上,理都不理他。
萧可冷冷笑:“去,马上对二楼三个房间的地面、墙壁进行检测,一小时后,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四个人立刻发动汽车,其中一个在由本肩头重重地一推:“下去下去,我们要开工了。”
由本被推下来,悻悻然地瞪了萧可冷一眼,向大门外走去。
这意外发生的一幕,让我担心萧可冷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但她执意这么做,当然有她的道理。
检测车开向主楼之后,萧可冷低声说:“风先生,别怪我多事。由本这个人一向歧视华人、朝鲜人和韩国人,并且与渡边城的势力来往甚密,还把别墅的探测资料副本卖给他。我已经忍耐很久了,这次乘机把他赶走,也算是去了块心病。”
很久没有渡边城方面的消息,他对别墅的觊觎,似乎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停止。
其实,我最担心的情况是,拆解完毕后没有任何发现,我们对“九头鸟挣命局”的恐慌和担心都是多余的。
几个小时内就能验证这个结果,如此一来,我非但没有找到继续追寻大哥的线索,反而破坏了他留在木碗舟山的唯一足迹,可谓得不偿失。更坏的结果,就是拆屋建渠没有任何效力,我跟关宝铃破解“黑巫术”的期望也连续落空。
“风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萧可冷迟疑着。
我微笑着看着她:“小萧,你总是这么客气,请说,只要是我知道的,言无不尽。”
萧可冷交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