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逸冷哼了一声:“没想到在此也能碰上国公爷。”
武敏之一笑:“此处繁花似锦,我怎能不来?”
见贺兰敏逸依然铁着一张脸,便索然无趣的走上前拍了拍贺兰敏逸的肩膀,低声道:“你我两兄弟,何必如此疏离?”
贺兰敏逸后退一步:“卑职哪里敢跟国公爷称兄道弟。”
武敏之叹了口气,大步离去。
李思继垂手立在一侧,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才幽幽道:“你们两个何时才能像从前一样?”
贺兰敏逸神色冷肃,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凸起:“回不去了,阿姐死那天起,他进入武家门厅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李思继心中唏嘘,远远的见武敏之骑在一匹骆驼上,高高在上,形单影只,一步一摇的走远,身后只余骆驼足印两行。
武敏之牵着骆驼缰绳,身体随着骆驼的行走摇摆。无人的林荫道上,两旁大树枝繁叶茂,华盖如伞。他仰目而视,这么茂密的树叶,也依旧挡不住所有阳光,还有些许刺眼光线穿过那层叠浓绿的叶子,照射着他的眼睛,刺的他流泪,刺的他睁不开眼。
脑海里全是她。
般若殿里佛像蒙尘,香炉歪斜。尽管是皇家寺院,也仍然会有一隅疏于打理,满地尘埃。
她拉着他的手,泪光闪烁,充满了渴求与盼望:“阿爷说,圣人有意要将我许给太子为妃。你不是要娶我吗?为何还不和皇后娘娘去说?”
他的手,冰凉。人,沉默不语。
她松了手,扬起手来打在了他的肩头:“武敏之,你说话呀!”
哽咽中尽是失望。
他依旧不语,低着头,显然已经放弃了挣扎。
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块小木片上,那是一枚不知何年何月被何人丢弃的命签,上面的字依稀可见“朝为越溪浣纱女,暮成吴宫恃宠妃。夫差重楼锁倾城,范郎江海寄余生。”
是下下签,写的是夷光和范蠡相遇,暗生情愫,却终生不得相守。
“你说话呀!”杨怜妆泪落如珠,眼下那颗泪痣由棕变红,几近悲怆。
薄唇动了动,他努力想说什么,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直到杨怜妆哭倒在地。
他也想哭,却欲哭无泪。如今的他,外表光鲜,却不过只是武后手中的木偶。
伸手将她扶起,抹去泪珠。
良久,杨怜妆平复下来,饱含深情与期盼的说:“武郎,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听闻此话,他自嘲一笑,俊美的脸上满是颓废之色,和方才殿外意气风发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怜妆,事情未定,你且不要悲伤。”他喉咙咕噜半天,终于想出几句安慰的话来:“目前圣旨未下,一切未成定局。”
她的眉头舒展开来,眸子里燃出一线光芒,天真的问道:“真的吗?你有办法吗?我不要嫁给太子,我要嫁的人是你!”
白皙的脸庞上还挂着泪痕,武敏之内心颤动,几次欲伸手去抚摸那张梦里梦外都想见的脸,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武敏之望了一眼门口,道:“你先从后门出去,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切记,爱惜自己。”
杨怜妆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武敏之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会为了怜妆做一番争取,哪怕只是困兽之斗,哪怕豁上这条性命。但自己又如何让如此美好的她陪着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呢?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