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摇了摇头:“您不同,您是贵客。”掌柜将“贵客”两个字重重地咬了下去。
陆长亭挑眉,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成了贵客了。于是陆长亭笑道:“你这酒楼,想来贵客多的是……”
掌柜笑着摇了头。
陆长亭总觉得那一瞬间,自己从掌柜的眼底瞥见了什么东西。那是一股狡黠的色彩。
陆长亭想来想去想不出来,问来问去掌柜也不并没有要透露的意思,既然如此,陆长亭也懒得去计较他这般暧。昧的态度了。现在是白莲教上赶着来巴结他,又不是他去巴结白莲教。若是白莲教有什么目的,迟早都得展露出来。
定下心以后,陆长亭便安心等待着饭菜盛上来了,他看也没有再看那掌柜一眼。但掌柜似乎铁了心地等在了一边。陆长亭还好,只是他身边的侍卫都忍不住急了。他们担忧有这掌柜在侧,陆长亭根本无法好好查看整座酒楼。
他们哪里知道,陆长亭之前就已经将整座酒楼的模样记在脑中了呢?此次前来,也不过是为了将自己所想到的法子,结合实地,在脑子里预演一遍罢了。他根本不需要,仔仔细细将酒楼的每个犄角旮旯都瞧了。若真是这样做了,那不引起酒楼的注意就奇怪了。
很快,菜摆上来了。
掌柜又凑上前来,继续给陆长亭端茶倒水,姿态可谓是放到了极低。
侍卫们连个上前去表现的机会都没有,顿时好一顿郁卒,心底对这掌柜就更为不满了。
这些王府侍卫和邓妃不一样,他们可不会猜测陆长亭与朱樉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们常常跟在朱樉左右,知道他们的王爷对这位陆公子确实非常好,但也确实只是出自兄弟情谊,何况这次风水的事,他们对陆长亭便更是佩服了。当然,他们也就认为陆长亭在朱樉身边大有造化了,这时候他们自然是希望好好伺候陆长亭的。
谁知道这掌柜跟吃错药了一般!
掌柜笑眯眯地将汤盛到陆长亭的碗中,然后往前凑得更厉害了。
陆长亭:“……”对方那张脸都凑他跟前去了。
“陆公子,敢问您可是史嘉赐掌柜的好友?”
史嘉赐?多么熟悉的名字,陆长亭当然没有忘,毕竟他从北平走的时候,人家还送了个牌子给他……此时令陆长亭觉得震惊的是,那史嘉赐是如何和白莲教扯上关系的?至于这掌柜为何会知道他和史嘉赐相识,陆长亭都不感兴趣了。
陆长亭的声音陡然转冷:“你是谁?”这当然问的是掌柜和史嘉赐有什么关系了。
那掌柜笑了笑,道:“我是他的二叔。能在此处遇见他的好友,也是一种缘分了。”
这是……在跟他攀关系?
白莲教的人在跟他攀关系?陆长亭忍不住嘴角微抽。他没疯吧?好好的,攀什么关系?
见陆长亭不仅不为所动,还面色冷淡,那掌柜心底更不肯放弃了。
“陆公子,既然有缘相遇,日后不如多多至此处来用些饭食。陆公子乃是嘉赐好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等帮忙的,我们义不容辞。我们生意虽小,但是……却总有些事是能帮到陆公子的。”这话就被他说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只可惜这史二叔根本不知道自己表错了情,因为直到现在,陆长亭都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
当然,白莲教的人主动凑上来了,陆长亭也不会就这样否定了,他点了点头,别的却是不多说。
史二叔只当他是谨慎,便也识趣地走开了。
这时候,侍卫们忍不住了,骂道:“好大的口气!难道我们秦。王。府的厨子还比不过你这小酒楼吗?陆公子自然也是瞧不上的!”侍卫只听见了方才那番话的前半段,而没有听见后半段,因而才只是这样责骂,不然就不止是如此了。
其实这样一顿斥骂,还反倒说明了目前秦。王。府没有怀疑上酒楼。史二叔忙笑着赔了罪。
陆长亭还在仔细观察那史二叔,他发现这人的笑似乎分外的真诚,他是真的在高兴,就高兴秦。王。府没有盯上他们吗?陆长亭觉得他所高兴的应该不止这一点。
陆长亭将注意力挪回来。此时什么都不比吃饭来得重要。陆长亭慢慢享用起了这些食物,时不时才往楼下扫上一眼,像是被楼下的说话声吸引了一般,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陆长亭也吃得差不多了。当他站起身来,史二叔便跟着动了,还殷勤地将他送了出去。
这厢陆长亭上了马车,那驾车的侍卫便忍不住道:“这人什么毛病?上次也没见这掌柜这般模样!难道他已经开始防备我们了?陆公子刚才什么也没能瞧见吧?”那侍卫的声音满是愤怒和遗憾,现在想想,侍卫甚至觉得当时他们就应该直接将那掌柜驱赶出去的。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侍卫便听马车里头传出了极为冷静的声音:“没事,该看的我都看到了。”
侍卫差点惊掉了下巴:“您什么时候看的?”
“吃饭的时候,我吃上一会儿便会向楼下看去,难道你们没注意到吗?”
那侍卫笑了:“我们还当您是被楼下那些人说的话吸引了呢。”
陆长亭也跟着微微笑了:“那正好,估计那掌柜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