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此次论坛是上海今年最重大的新闻之一,所以市政府对这件事情很重视,在开幕式当天便实行了交通管制。
东皓焱闭了眼坐在车的后座上,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却莫名地透露出些许的疲惫。
助理袁洁看着他,然后轻轻地问:"总裁,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东皓焱依旧闭目养神,昨天袁洁倒是真的把那个艾微微给弄走了,可是没想到大半夜的她竟然跑到了自己的别墅门口来闹腾,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太好的他彻底失眠了。不过他也没有去管那个疯女人,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墙壁上他和怡光的结婚照片,就这样看了一夜。他本来不想说话,却还是回了一句:"还好。"
袁洁用手扶了扶黑框眼镜,小心翼翼地说:"总裁,我听说,那个女明星昨天晚上又去找您了?"
东皓焱慢慢睁开眼,目光扫到她的脸上,觉得她的表情和平时有些不对。当时选她当助理不过是看中了她的呆板,不会打扮的女人自然就不会想方设法地引起男人的注意,不会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而且她平时总是以很朴素的样子见人,稍微有点眼光的男人都不会对她产生兴趣的。但是今天看起来,她的打扮好像和平时有些不同,头发还是直直的,但明显被打理过。脸上似乎也施了淡淡的粉,一双眼睛比平时大了许多,这样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看。
袁洁在他淡然目光的打量下有些不自然,挺了挺身子,职业小西装里的白色衬衣上领子压的很低,几乎都看见她雪白的胸膛。
东皓焱的目光有些奇怪了,想不通平时这样一个保守古板的女人,今天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袁洁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忽然低低叫了一声,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前胸,一张脸涨得通红,向来能言善辩的嘴此刻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总……总裁,我……"
东皓焱把目光瞟向窗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淡淡地说:"当初我选你做助理,是因为你的能力和才干,不要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女人。能进入徽煌集团的女人,没有胸大无脑的。"
袁洁的头都快低到肚子里了,她急忙转过身去把衬衣扣子系好,而后讷讷地说:"我……我……"
东皓焱说:"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再做愚蠢的事情了。你是三年来唯一能留在我身边超过15天的女人,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袁洁听他这样一说,猛然想起了自己早就有过的疑问。从当初进入徽煌集团时对他的怀疑到敬仰,再到爱慕,这一个过程的转变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她确实如东皓焱所言,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东皓焱不喜欢花瓶,所以即使她本身长得很漂亮,也会故意把自己打扮的平平凡凡,甚至是老气横秋。
当然,集团里不乏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她们一个个都在想方设法地接近东皓焱,这个处于公司顶层的权力核心人物,这个业界的商业天才,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她们欣喜若狂。只是她们聪明的还不够,她们以为这样做东皓焱就会注意她们,可是她们完全错了,从第一天上班起,袁洁就看出来了,东皓焱对美女基本上是目不斜视,在他的眼里,她们和一个个会说话行走的洋娃娃差不了多少。
两年多都没有看到东皓焱真心对过哪个女人,无论是富家千金还是普通女孩,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多如繁星,可从来没有见他真正喜欢过谁。每个女人留在他身边的期限,最长都不超过15天,哪怕是他略有好感的女人。
对,15天,是个永远不能越过的分水岭。东皓焱每次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袁洁都会默默地记在心里。这样算来,那个艾微微和他在一起正好15天了,难怪焱总不愿再见她。不过,这究竟是为什么?
鼓足了勇气,她终于问道:"总裁,为什么是15天?"
东皓焱没有对她的问题感到惊讶,他隐约感觉到袁洁对他不同寻常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上下级的界限。虽然她一向控制的很好,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把她留下来。毕竟,懂得分寸的女人已经不多了。他英俊的脸映在车窗玻璃上,轮廓模糊却已经迷人。他说:"15天,是我爱上我妻子的时间。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填满一生。"
袁洁的手不禁握住了衣服的下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不是上海人,所以不知道那件轰动一时的婚事的主角就是她的上司东皓焱。这么久以来,她根本就没有参与过公司里那些女人圈的讨论,也不太清楚他的感情生活。但是她确实无意间听说过他已经结婚了,不过谁都没有见过他的妻子。
东皓焱和怡光的夫妻关系在法律上仍然维持着,这让袁洁当时就有些失落。可后来听到的事情却让她再次点燃了希望,原来,东皓焱不是如传言那样夫妻生活不和,而是他的妻子早就去世了,死在三年前的一场空难里。
她上网搜索了所有有关他和他妻子的信息,终于找到了证据,那场事故的死亡名单里,有他妻子的名字--韩怡光。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下面的附注,她的身份是徽煌集团前任总裁的千金,是现任总裁的妻子。
那这样说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的妻子念念不忘,在他的心里,韩怡光永远都占据着妻子的位置,所以他对所有的女人都不屑一顾。之所以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填补空虚,这样想来,袁洁对他的感情变得更加复杂而伤感。
袁洁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竟然蹦出了一句:"总裁,请节哀。"
东皓焱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轻轻地说:"虽然她已经走了三年了,但是我一直都相信,她还会回来的。我有预感,她不会这么轻易离开我的。"
一架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稳稳地往前滑行了几分钟后停了下来。机舱门打开,旅客陆陆续续地下了飞机。到了最后,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行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赶紧迎了上去,接下了他们的行李箱。
一身银灰色armani西服的欧明轩握住了身边女人微凉的手,柔声说了句:"亲爱的,我们回来了。"
女人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带着大大的burberry太阳镜,几乎把遮住了脸的三分之二,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她转头看了看欧明轩脸上温柔的笑,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是的,我们回来了。"
欧明轩的手不觉揽住了她削瘦的肩头,他看不见她隐藏在黑色墨镜下的目光是怎样的,这个带给她无数痛苦和绝望的城市,三年后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而她又能不能像答应自己的那样,毫不留情地去报复每一个给过她伤痛的人。
女人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似乎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什么。
欧明轩笑着说:"离开幕式还有两个小时,不着急,我们先去酒店休息一下。"他低头吻了吻女人的额头,拉着她的手坐进了车里。
女人偏着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短短三年,上海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她甚至都有了陌生的感觉。
欧明轩按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转到自己这边来,然后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说:"赶了这么早的飞机,一定很困吧。什么都不要想了,养足了精神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啊,怡……"
"光"字还没出口,便被女人打断。她直起身子,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说:"我是温瑾荼,不是怡光,怡光已经死了。"
欧明轩摸了摸她的头顶,抱歉地笑了笑,说:"好好,我错了,不过,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了吗?"
温瑾荼的话里没有一丝感情:"瑾荼瑾荼,不就是尽途的意思吗?曾经他把我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如今我要把这两个字还给他。不,我还要他比我更加悲惨,我要他后悔一辈子!"
自从两年前在底特律遇见她,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像以前那个积极开朗,反倒是多了几分阴狠和凌厉。虽然她比以前更加坚韧,但是一旦谈起过去的事情,她的情绪就会失控。可想而知,那些过去的经历给她造成了多么深重的伤害。
欧明轩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肯轻易提起过去的事情,他不好多问,毕竟自己当年不告而别的行为确实不对,虽然当时确实事出有因,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得到她原谅的借口。
一年的分别让他越发地想念她,也就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所以在底特律酒吧里的偶然相遇,让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让他在这茫茫的人海中,竟然再次与她重逢。当时他就把她带回了自己的身边,他发誓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