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永康帝示意侍卫将青娥带下去,又问,“谁是宗不器?”
宗不器愣了一下,上前见礼。
“听闻你是随云府来的?怎么从未听说过?”
云学林道:“回陛下,此子是臣的内甥,父母都不在了,臣便将他接入府中照料,这几年一直在京郊学武艺,是以陛下未曾听过。”
永康帝点了点头:“能及时救下太子,足见身手不凡,日后便跟在太子身边做一骁骑郎,负责保护太子安全吧。
宗不器眉心微微皱起。
虽则他在大启生活了三四年,学的也都是启人文化,衣食住行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国家。但当他向这个国家的君主下跪,意味着从此要将前东越皇子的身份彻底剥离,而真正作为大启的一个臣子生活,心中称不上难过,却难免有些沉甸甸的。
然而,云府对他恩深义重,无论如何,在及冠之前都要做好眼前之事,护好身边之人。想到此处,心里那点不适便又散了。
宗不器回过神,开口道:“谢陛下。”
永康帝又赐了云筝和采薇一些玉器珍玩做补偿,这场事才终于算结了。
好好的一场春游,闹得受惊的受惊、落水的落水、挨罚的挨罚,朝臣家眷在背后指指点点,十分不成样子。永康帝也没心情再赏玩,翌日上午便下令摆驾回宫了。
云筝自那晚起就惊梦不断,常常尖叫着醒来,白日吃的也少了。云学林忧心不已,只得和宗不器轮流安抚陪伴。
宗不器虽被赐了官职,但太子准他放假几日陪妹妹,因此这几日多是留在府里。
过了五六日,云筝的状况好了一些,宫里却传来消息:皇上命太子巡州,着宗不器伴驾同往。
事情还要从那陈文中说起。
那日救下陈文中后,太子找云学林请教一番,两人议定,待圣驾从磐螭行宫归来,再将冤情呈报上去,在此之前,云学林需命吏部和户部将交州一地的官员考绩、财政收支详情理出来。
谁曾想,圣驾回鸾后心情更不好了。然而国政不可废,云学林仍旧将陈文中之事参了上去。
永康帝自圣石运到上京后,对这苏蒹十分宠信,此刻听御史台参他数宗罪,太尉一党又极力分辨,一早上吵得呜呜泱泱,皇帝心情不快,只随口命人查问此事,便散了朝。
回到内廷后,收到两个儿子为磐螭侯写的赋。
纪承望那篇全是文辞华丽、歌功颂德之言,太子那篇,却令皇帝当即拍了桌子。
“磐螭应知明主意,请教湖石变桑田[1]。好!好啊!朕的承嗣真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好储君啊!”永康帝脸色阴沉,指着太子怒斥,“你是暗示朕不该为湖石耗费资财,还是你对公田之策不满?照朕看,这明主应该提早让给你来当才是!”
大启国中原本有一些无主之田,到永康这一朝时已被百姓耕种,如今国库空虚,永康帝便下令将这些田地收归公中,百姓需缴纳租子方可耕种。丈量土地之时,还在量尺上定了新规,如此一来,原本一亩的田,变成了一亩又一分,百姓需缴纳的田税也随之增加,这便是所谓的公田之策。
“儿臣万死不敢有此心!”纪承嗣叩首辩解,“只是儿臣听闻,交州一地因公田事已闹出了人命。如此下去,儿臣恐民会生乱啊!”
“好啊!今日早朝才奏上来的事,你此刻便已听说了。”永康帝攥着纪承嗣的文章,猛地掷到他脸上,“你既如此关心百姓民生,何不亲自去巡州,便去西北三州好好看看!看我大启百姓是否如你所言般苦寒,州郡治理是否如你所言般不堪!滚!明日就滚!”
就这样,纪承嗣惹怒了正在气头上的皇上,一纸诏书下来,太子和新上任的骁骑郎要去西北巡州了。
云筝听闻此事怔了半晌,问:“巡州要去多久?”
宗不器看向云学林,太傅捋着胡须沉吟:“少说也要数月。”
“哥哥,带上我!”云筝毫不犹豫道。
云学林皱眉:“筝儿!”
宗不器也摇头:“你不能去。”
云筝和两人争了半天,意识到此次不同以往,哥哥和爹爹绝不会同意自己离府,于是气咻咻地“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出了书房径直往府门的方向跑,福叔拖着胖胖的身躯追在后面:“小姐,你去哪?好歹让人跟着啊……”
“我去采薇姐姐家!”
福叔连忙命顺子去套车,让栖香也跟了过去。
采薇见到云筝十分开心,两人自行宫分开后好几日未见,彼此都很挂怀。
云筝和她说了几句话便问:“奚东流呢?”
“你找哥哥?”采薇诧异。
云筝重重点头。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