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一切,黄粱驱车前往已经去过两次的那家诊所,去换药。
由于驾轻就熟,整个换药过程中,医生和黄粱没有任何沟通,双方默契的完成了彼此的任务。
离开诊所,黄粱坐在车边的SUV中。研究着手中的信息与这座小城的地图。最终,他敲定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位于城郊的仓库。在几年之前被人买了下来,然后改造成了一处不起眼的公寓。张芷晴设法在网上找到了一些那座仓库装修后的内部照片。据说还是出自著名的室内设计师之手。
宽阔的仓库中修建了一座专业篮球场。毫不夸张的说,这处建筑就是每个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dreamhouse。不过这并不是黄粱选中它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这座仓库位于这座小城的老城区,现在是辽河市的城郊。这座小城的市中心已经如此破败不堪,可想而知,城郊的那片地方是多么的荒芜人烟。
从黄粱用实时卫星地图查看到的街景上看,那地方杂草丛生,甚至在马路旁就能够看到野生动物的踪影。称呼那里为城市中的荒野一点都不为过分。与整座城市破旧老化的面貌相比,几乎被遗弃的老城区反而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特质。
沿着几乎空无一人的道路,黄粱开车向栋仓库驶去。在开车的途中,他在脑海中不断闪过那栋仓库主人的生平信息。
徐恩俊。
这是一个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男人。在这座小镇中他家是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家。几乎各行各业徐文俊的家族都有所涉猎,不夸张的说,徐家最巅峰的时候,半个城市的产业都是他家的。
可想而知,徐恩俊的成长经历会多么的幸福。
从小到大,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总会在第一时刻被满足,而自小就十分聪慧的他并没有沾染上世家子弟的纨绔习气。正相反,他聪明好学又刻苦勤奋。在富庶家庭的加持下,徐文俊很小就接受了精英教育。
他在小学总共只读了两年。初中和高中也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完成了所有的学业,他备考了一年,以全市最小年龄的记录参加了那一年的高考,并成功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
在大学期间,他只用两年时间就修完了全部的学分,随即被保送到国外的知名大学继续深造。当学成归来的时候,才年仅20岁的他已经拥有了双博士学位。如此青年才俊,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但与此同时,徐家却家道中落。
由于徐家的掌门人在商业决策上连续出现了几次判断的失误,这种家族企业的构架也难以适应新兴市场的兴起,所以徐家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快速没落。当徐恩俊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徐家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的崩溃边缘。
徐恩俊力排众议,将徐氏集团的公司结构进行调整,大刀阔斧地进行升级。他舍弃掉那些不盈利或是夕阳产业,把所有人力物力都投入到了新兴产业中。凭借敏锐的商业直觉和出色的眼光,短短几年之内,徐氏集团又再次成为辽河市的支柱企业。
与此同时,鲁智深渐渐风生水起,在辽河市商界站稳了脚跟。两人年纪相仿,经营理念上也颇有共同语言,所以在几次接触下来之后,焦恩俊和鲁智深就变成了朋友。由于双方在业务上互有往来,所以两人的关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传为辽河市商界的一段佳话。
但到了最近几年,俩人的关系急剧恶化。
交恶的核心原因在于徐恩俊不想只作平台,他想要踢开鲁智深自己进行生产制造。他有一颗做事业的野心,赚取差价已经无法满足他日益增长的胃口。
当他着手引进生产线,建起厂房之后,双方的矛盾直接爆发。在近几年之中,双方一直在打嘴仗,互相起诉对方,官司不断。但毫无疑问的是,徐恩俊的事业一直在蒸蒸日上,而鲁智深却由于几次决策上的失误而导致满盘皆输。
最具讽刺的是,由于公司和工厂被拍卖清算,最大的收购方正是徐恩俊。他用极低的价格就拥有了鲁智深曾经奋力构建起来的一切。这背后是否有徐恩俊在从中作梗,各方都有自己的猜测。
但毫无疑问的是,鲁智深的失败获益最大的就是徐恩俊。即便鲁智深一直在为东山再起而奔波忙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属于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这正是最为令人深思的一幕:曾经要好的合作伙伴最终却只能拼个你死我活。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胡思乱想之间,黄粱开车已经来到了这片老城区。放眼望去,视野内满是成片的破旧砖房。黄粱不禁有些惊讶。
大概在20年前吧,这样的房子还随处可见。但在20年后的今天能够看到绵延不绝的平房——而且这里还是市区的范围内——这种震撼不亚于穿越到过去。
这些平房的窗户中零星亮起了灯光,说明其中还有人居住。夜色渐浓,道路两旁的路灯却没有几盏在正常工作,不知是被切断了电力,还是说早已损坏。
道路两旁的草丛肆意生长着,其中不时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响。有些小动物的身影一闪而过。黄粱十分确定,他在瞥到了猫、狗、黄鼠狼、耗子,甚至还有一条长长的爬行动物。
即便时间才刚过九点,人行道上却几乎见不到行人。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片区域的天空看起来更加阴沉。
黄粱集中注意力把视线放在车道上,距离那处仓库已经不远了,再拐过一个街角,然后向前行驶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就是那处仓库所在的位置。
仓库被一圈铁丝网包围起来,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面积。大部分都沙地,有一小块是水泥地面被划分出来,应该是用作停车场,那上面只停了一辆落满灰尘的皮卡。
整片区域静悄悄的,仓库高耸的一排窗户仿佛一汪汪黑色的潭水,仓库内似乎没有人在。黄粱把车停在不起眼的道路旁,穿过布满裂纹的柏油路走到铁网前,他看了一眼入口的方向。一把足有拳头大的铁锁挂在门上。他走近一看,发现门栓并没有插进铁箍,那个锁头只是起装饰作用。
反复确认铁网上并没有通电,也没有预警装置,黄粱这才轻轻的推开铁门走了进去。四周静静谧的仿佛空气都凝固了,黄粱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从背着的运动背包中掏出金属制的甩棍,握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