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陌冷哼一声,“那不是得给栎王写封感谢信?”
乌孙殷眸底生了恼意,“别不识抬举。奚辰逸追踪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事情始末,如果他愿意告诉你,早就告诉你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叶如陌心底一窒,淡淡回道,“那又如何?”那些尘封的往事,一直是自己的禁忌,重逢以来,一直沉沦在他的宠溺当中,从不愿意去触碰,今日竟然被乌孙殷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仿若这些东西一直就摆在面前,只是两人都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去触碰它。这种掩耳盗铃的事,就算自己不去触碰,是人都知道,又怎么永远尘封于心底?总有人会时不时对准那里,给你戳上一刀。
见叶如陌神色有异,乌孙殷嘴角隐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得意,急切说道,“陌儿,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皇后的位置。”
叶如陌淡淡一笑,“栎王还真是大方,这皇上还没有当上,就在这里轻言许诺皇后人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栎王想弑父登位呢。”
乌孙殷面色徒然一变,“陌儿果真是伶牙俐齿,当日,本王倒是小瞧了。”
说罢,衣袖轻甩站起身,眸底隐过一丝戾色,向着门外轻声喝道,“来人,将叶姑娘带下去,洗洗干净。如果,子时以前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我就与叶姑娘圆房。”
叶如陌,“你…。”
乌孙殷眼眸投向门外瑾王府方向,“我倒要看看,是你重要,还是那些宝藏重要?”
叶如陌嘴角啜笑,眼眸弯弯,“栎王请放心,我的白马王子一定是脚踏七彩祥云来救我。”
乌孙殷拂袖而去,“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冰冷地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厅堂里,久久不散。
望着乌孙殷远去的背影,叶如陌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木椅上。曾几何时,穆州郊外,沙漠峡谷里,乌孙殷对自己有着一丝情愫,但在巨额的财富面前,已然失去了本性。
奚辰逸呢?他会变得和乌孙殷一样吗?她真的没有把握。
好在刚才将乌孙殷气走了,据自己估计,至少子时以前,自己是安全的。
子时以后呢?
叶如陌心里没底,想到今晚不可能平静地度过了,索性在蜷缩在木椅上闭目养神,心底却如沸腾的开水,翻滚不停。
没过一会,门外便进来了几位婢女站在叶如陌面前,面色惊惶,声若蚊蝇,“叶姑娘,请吧。”
叶如陌假寐不语,心底却在惊叹,自己落入乌孙殷手中是迟早的事,就凭这一应俱全的宅院,乌孙殷来京师应当有段日子了吧。
怔愣间,一个略显苍老的妇人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叶姑娘,麻烦你不要为难我们几个了,这事摊上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这也是许多姑娘家梦寐以求的事。”
梦寐以求?
叶如陌暗自呸了声,就凭那张长相还好的皮相?还是显赫的地位?
几个婢女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像是一首首催魂曲在耳边索绕不散。叶如陌无奈地睁开眼,暗暗地将乌孙殷祖宗十八代揪了出来,默默地问候了个遍,最后总算是心里平衡了些许,手扶木椅缓缓站了起来。
婢女仰着未曾干透的泪眼,望向神情极度不满的叶如陌,连声说道,“谢谢,谢谢叶姑娘。”
瞧着面前一张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儿,叶如陌再次骂道,乌孙殷!你个嗜血的野蛮人,拿捏着本姑娘的软肋,连几个小丫头都敢威胁?
不就想本姑娘洗得香香的吗?本姑娘就去洗,只不过与你没半毛钱关系。一身的臭汗,正想洗洗了。
说罢,在几个婢女感恩戴德的簇拥下,向着洗漱房走去。
回廊转角处,乌孙殷望向叶如陌远去的背影,一拳击向回廊上的木柱上,青筋隐现,眸底隐过一丝不可抑制的怒意,为她,更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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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房里,热气袅袅的水面上散满了花瓣,暗香涌动。
叶如陌衣衫尽数褪去,身子浸没在宽大的木桶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热水的温度,木偶似的擦拭着身子。对奚辰逸有信心吗?绝对有。但是在这个朝代,通讯如此不发达,要想找到一个人,何其难。
先前在厅里时,听到乌孙殷隐隐约约提到过阎王山,以乌孙殷的狡黠肯定不是这里,那么…。,叶如陌心底一寒,自上次地宫之后,他真的恨上了自己?
不但要拿到梅山族人留下来的东西,也要把自己带走?
就算奚辰逸拼了命想救自己,他能否找到自己?
“咚—咚—咚”的敲门声划破寂静的夜里,紧接着一阵急促地声音响起,“叶姑娘,您还好吧?再洗水都凉了。”听声音就是那个年长的婢女,声音里满是担忧。
叶如陌斜斜地躺在木桶里,眼眸微眯,不就想美美地洗个澡吗?就这么担心自己想不开寻死?
要知道自己是谁?没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
半晌,没有动静。
突然,一阵冷冷地声音穿过木制门板传了进来,“陌儿,你是忘了怎么洗了吗?如果这样,不如本王进来给你擦擦身子,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