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回说,“病虽险,却顺,倒还不妨。预备桑虫猪尾要紧!”
凤姐听了,一面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面传话忌煎炒等物,又命人去报予贾母。
贾琏与凤姐成亲多年,只得了大姐儿一女。如今女儿重病,又有贾母,虽出言关照,却不见宝玉病时打发人请太医之举。贾琏虽恨,却碍于孝道,不好明言。
思来想去,贾琏唯有去求长公主赐下太医。但总是男女有别,不好直言求见;又与忠孝侯没甚交情,总不能径自登门拜访去。
独自急了会儿,终是寻了个空儿,得以隔着门同凤姐说了两句。
这厢贾琏得了凤姐的主意,寻了林赫玉帮忙,又有林黛玉手书一封,送往长公主府。
宝铉见信,自派了太医上门不提。
只因着此事,倒叫她想起荣国府继承人之事。
要说这贾琏与凤姐成亲也有好些年了,除了最初生下个女儿,便是大姐儿,往后再不见孕事。
如今宝玉也渐渐大了,若将来宝玉娶了媳妇生下儿子,以贾母的偏心,这荣国府交到谁手里头可不好说啊!红楼里头贾赦还对贾环说呢,“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不正是对贾琏子嗣无望后,不得不选人承嗣的意思?
贾政倒是推拒的快,怕是想将爵位留给贾宝玉呢!也不想想贾赦看不看得上那块假宝玉!
说来也奇怪,这荣国府的爵位已是由贾赦袭了的。二房想着那个爵位,总不能是想着叫贾赦犯下大错、革爵转袭吧?便是这样,也从没有能叫同母弟得了爵位的理!便不是异母所生,就是宗族里头的旁支,白白便宜了别人。
若想着正经袭爵,贾赦已有子侄,便是贾琏有什么不测早早儿的去了,也该过继嗣子承袭。亦或是贾琏得以袭爵,若无子仍是要过继,这爵位怎么着也落不到贾宝玉头上。
偏二房里头,看不上大房,不论是贾宝玉、贾环还是贾兰,都没有过继出去的意思。倒真不怕贾赦从远支里头过继一个来!
宝铉想了半日,终是自嘲的笑了。想来这日子是过的太闲了,白白操心这些!
也就抛开这事,又往王熙凤那儿塞了个专精调养生子的太医过去。宫里头的太医惯会这些。
正月初一,大姐儿毒尽癍回。十二那日送了娘娘,祭天祀祖,还愿焚香,庆贺放赏。
说来也巧,这年竟是闰正月。只是荣国府这两个春节都光顾着别的事了,也没能好好儿的过个年。
凤姐那儿却是已经不在意年不年的,夫妻俩自见了太医,也没时间去气谁怨谁,两人一合计,得先想好了这府里头还有谁是可信的!
平儿比得是其中一个。
当平儿知道贾琏和凤姐多年无子的缘故,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贾母同王夫人生生咬下块肉来!
贾母房里的膳食,是大厨房里将菜蔬用水牌写了,天天转着吃。但贾母隔三差五的也要亲自点几道,又有几道是常年不变赏人用的。
便是这菜里头出了事儿。
平日里,贾母赏给凤姐的菜里头,总有些萝卜、苦瓜的,说是清淡又养生。间或还能赏盘子清炒葫芦菔金,这东西金贵,原是洋人带来的,平常人家也是吃不到的。凤姐时常感激。
却不想这菜里头暗藏玄机,都是些不利于孕的!长久食用,甚至会伤及性命!
许是见凤姐刚进门便生下大姐儿,担心做的不够彻底。贾母更是往贾琏的桌上送些醋蒜头、葵花籽,说是下酒最好。正是这些,平儿收房多年也没个消息!
三人正在房中商议,忽的外头传来一声咳嗽。
贾琏腾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贾环。
“你。。。。。。可曾听见些什么了?”贾琏犹豫的问。
一旁的王熙凤心中直骂,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贾环施施然走进屋里,转身将门掩上,“琏二哥、琏二嫂子莫急,环儿有一个法子,你们且听听?”
原自那日大观园试才后,贾政对贾环多有赞赏。探春便是得了个主心骨儿,但凡王夫人眼错不见,便整日里头或教贾环念书,或教一些事理。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弟,自打开了窍,贾环便不用探春再操心了。
如今贾环说有计策,贾琏虽将信将疑,凤姐倒觉得可以听听。
“琏二哥、琏二嫂子也知道,我那舅舅赵国基原就是府里头的家生子,往来出入都很方便。倒不如让舅舅每日里头将剩饭剩菜、连带那些个不妥当的菜式,一并收了,只说带回去喂猫儿狗儿的。”又笑道,“环儿知道琏二嫂子主意多,这事便是自个儿养些个猫狗也能混过去。只环儿好不容易想得了这么个法子,嫂子可千万给环儿留些面子!”
王熙凤一想,太医有说过,想要个儿子必得离了那些猫儿狗儿的,便是画眉鹦鹉,也轻易碰不得。便笑着应下。“既咱们环儿都说道这份上了,那嫂子也就只能应下了!你舅舅那儿,还需你多多费心!”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