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神秘的氛围,忽然笼罩了黄天之岛的天空。
黄天之岛的临时居民们,停下手中的工作,四处张望,打量着他们的身边。
他们的身边,总是朦胧不清的景物,忽然变得清澈,像是从稀薄的牛奶,变成纯净的清水。
他们的身边,不时呼啸而过的大风,忽然变得温柔,像是从奔腾的野马,变成慵懒的小猫。
他们的身边,总是若隐若现的阳光,忽然变得新鲜,像是从森冷的冰块,变成辉煌的琉璃。
他们身边的一切,似乎都被一种琉璃般的液体浸泡,溶解。连着他们自己,都仿佛在这奇异的世界里头溶解。溶解了界限,消融了隔阂,一切宛若一体,都只存在于一个玻璃杯中金灿灿的醇酒里。
耳边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颂歌。缥缈如仙乐,庄严如圣歌,宏大如盛典,优雅如幽兰,清净如寒潭,关切如母亲的安眠曲,细碎如情人耳边的轻语。
这是奇妙的一刻,是美妙的一刻。直到很久以后,黄天城的第一批居民们,都时常向后来者吹嘘那一刻的神奇:“那绝对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享受。就像整个人都泡在温暖的蜂蜜里。”
他们所能知道的,就是这样的一种舒服到了骨子里的感受。至于这种享受背后的含义,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了解。
就像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岛上均匀排列的八个广场中心的雕像,并不只是为着美观而作出的摆设而已。
新星等玩家,在享受这种奇妙天光的时候,当然也知道,这是以黄巾信众的信念为能源与主要构成材料的修订版八门金锁阵,启动的时候产生的影响。
只有时八,在望气术的辅助下,才能直观地看到,一道道的神光,自黄天之岛,以及岛外各地,不知何处,喷射而来。
渲染到了岛上,尤其是广场中心的八尊神像上,再从八尊神像的头顶,喷射到高高的天上。四面八方,聚为一体,一起向中心弯曲,笼罩,集中,集为一道,反向射入中心埋着后土的地方,没入岛上。
岛上的天空,被八道神光,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锅盖。然而又不全是锅盖,因为在中心收拢下陷了。从某种角度看,倒像是一只苹果。
在这锅盖或苹果形的无形护罩的笼罩之下的天空中,云雾不再如外面那般浓密,流风不再如外面那般猖狂。一旦进入护罩之内,这一切,都变得温柔而轻淡。
黄天之岛上的异常现象,顿时因为气流的稳定而消减不少。再不用怎么担心路过的大风将身边的石堆吹跑。
八门金锁阵落成之后,施工进度,终于可以再次提升。
而这个时候,消息传来:刘焉死了。
刘焉本来就命不久了,前不久还被人强行杀掉过一次,虽然事后调养很得力,但也折掉了不少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寿命。
在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害怕再次被刺的他,一直宅在家里,苟延残喘。如风中的残烛,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朵灯花。
然后,在重重灯纱的守护之下,在近乎自我禁闭的守护下,终于燃尽,啪,熄灭。
刘焉的死,对大部分忙于刷山寨沙漠或攻打天关地窍的人来讲,都是微不足道,无足轻重的小事。
只有蜀汉的人,才深深知道,刘焉之死,对他们将要产生的影响。蜀中地区的大趋势,将从此刻开始决定。
散人公会,或者转身公会,或者其余势力。谁能取代刘焉,在蜀地建立新一代的权威?
谁能主导今后一段时间里,蜀地的大局面?
未来的最终走向,无法预测。
但目前就可以肯定的是,散人与转身,必有一战。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不用看别的,看当下最引人瞩目的黄天之岛的走向就知道了。
黄天之岛自韶关一路南下,掠过广州,又一路穿郡过城,飞临交趾城上空,在这里停了一段时间,象征性地派出由罄云大石改造出来的航空舰队,飞临更南边的九真日南两郡,宣示黄天之城的存在。待罄云舰队满载返航之后,开始转而往西北方向行进。
渐渐飞入广西境内。
如果说一开始还可以将此举理解为巡行交州全境颇合理蛮自然的路线的话,待得当他们行进到广西边境,还未见掉头返航,待得刘焉在这时候,约好一般寿终正寝之后。
黄天之岛的方向与目标,顿时昭然若揭。
这是一种很巨大的压迫感。
跟黄天之岛一样地大。
最初的时候,探秘此岛的玩家,还可以或远或近地,隔着云雾,或潜入岛上,窥探岛上的情形一二。
到后来,当八门金锁阵大功告成后。黄天岛外的云雾,忽然变得浓密而可怕起来。
自此,在云雾之外,再也不曾露出可供玩家们窥探的空隙。黄天之岛外围的云雾是如此浓密,以至于玩家们若非确切地知道,那团厚重的白云里头,藏着一座巨大的浮空之岛的话,单凭肉眼,他们简直会认为那就是一片纯粹的白云。
既然在白云之外已经无法窥探,他们自然想要接近了,最好是悄悄潜入岛内来观看。
然而白白的云团,看起来像棉花般温暖舒适,一旦真正钻入,里边却冷得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