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珠瞪着眼睛掐着腰,嘴里语无伦次的骂着,“你个老瘪犊子,现在你来本事了?一天就是窝里横!跟我可有能耐了!一辈子屈居在白常喜之下,一辈子做你的小会计,我算是瞎了眼了,嫁给你没得到任何济,没享过一天福……我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你看看王春兰……那个小狐狸精,使了些骚媚的手段,上了白常喜的床,就得瑟的上天了!20辆小汽车来接亲?她咋的?她长了个金边儿啊?”
李斗金撇了撇嘴,“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就是妒忌!”
“我妒忌她?扯!瞧着吧,早晚也没她好果子吃!老白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tmd人精儿,王春兰叫人睡个臭不溜够,到最后……肯定是什么都得不着!不信你就看着吧!”
李斗金耷拉着眼皮,点上了一泡旱烟,“你说话嘴咋那么损,你就不能盼人家点好?”
“咋滴?李斗金,你是不也相中王春兰啦?你是不是也跟她有一腿?要不你凭啥帮她说话?”
说完了话,身子向后一倒,躺在炕上,连蹬腿儿,带翻眼儿,又开始耍上了,“额的个~亲娘啊!你当初给我挑男人的时候~哏~哏~,咋不长眼呢?给我找了个老色鬼~哏~哏~,见了个寡妇他就拱……”
李斗金回骂,“得了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熊样!嫁给我,是你家祖上烧高香了……就你长那模样,再加上你那张臭嘴,哪个男人能跟你过到一起去?”
吴秀珠刚要回嘴……
忽听得有人敲门,声音急促,伴随着小声的恳求,“开门啊!妈,是我!”
李斗金一愣,立刻坐起了身子,“是……胜利吧?他怎么又回来了?”
赶忙穿鞋下地,小跑了几步,把门开了……
李胜利一闪而入……穿了一套灰布棉袄,头发半长的纠结在一起,唇边胡子拉茬儿的,脸上黑脏,也不知道在哪儿抹着煤灰,最显眼的是一只空手腕,手掌齐根而断,手腕处已然愈合,光秃秃的,只留下了难看触目的疤!
李斗金飞快的向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这才关上了大门……扭头望着自己的儿子,“胜利,你咋又回来了?上回给你拿了200块钱,不够花吗?”
李胜利大大咧咧的往床头一坐,顺手端起了炕桌上的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水……
吴秀珠心疼儿子,“你慢点儿,别呛着了!”
李胜利一抹嘴,“妈,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我该你的?每次回家不是要钱,就是要吃喝!你就不能长点出息,给我往家里拿点钱?”
话虽这样说,谁的亲生孩子能不疼?
她嘴里边数落着儿子,边站起了身,上厨房热了几个馒头,又端上来两碟咸菜,往桌子上一放,“吃吧!”
李胜利连手都没洗,抓起了发面大馒头就往嘴里送,馒头上立刻印上了两个黑手印……他也不在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李斗金见了,在旁边叹了口气,“胜利,你跟爹好好说,你这到底是得罪谁了?连家都不敢回,手也没了……出去没一年,在城里咋混成这个样子了?”
吴秀珠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就是!每次回家都像做贼似的,也不让我跟旁人说你的行踪……到底咋了嘛?你倒是给我句实话呀!”
李胜利吃的急了,馒头噎在了喉咙里,用拳头使劲敲了敲胸口,“哏,哏……妈,再给我来点水!”
吴秀珠连忙把水杯递过去了……一见儿子这副狼狈样,眼泪流的更凶了,“别吃了,我问你话呢!在外面到底惹什么乱子了?”
李胜利这才放下了馒头,“啊,我该了别人一点钱!人家要的急,我又拿不出,只好四处躲了!当然也不敢在家里露面了,怕给你们惹麻烦!”
“你该谁的钱?究竟该多少?”
“我那个债主,是个叫四爷的人!在城里很有势力的……我病了,在他那里拿药,欠的药钱!”
李胜利这话说的不假……
自从他被唐绍军一顿暴打,碾断了手,昏迷不醒的扔在了河里……本来以为绝无活路了,可巧,被冰凉的河水一激,人就有了知觉,拼了全力的往岸上游,总算捡了一条命!
他这回是彻底知道了唐大少的厉害……也清楚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哑巴吃黄连,被人家打了也得忍着!
幸好,还有几千块钱的防身钱……
悄无声息的到医院做了个手术,一只手没保住,整个切除了,就剩下了一个空胳膊……
钱也花得七七八八了,他又不敢在城里露头,怕唐绍军见到他继续报复,只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可时间长了……药瘾又发作了,抓心挠肝的难受,挺不住,就又找以前的药贩子买货,没钱了,干脆就赊,不知不觉的就欠了一屁股的债!
“卖药的”是四爷的人,道上混的,背后自然有靠山……
李胜利欠的钱多了,人家自然要来讨,他还不出,没办法,只好东躲西藏的,过得像个老鼠似的,有时候实在吃不上饭了,兜里没钱了,就趁着天黑跑回家,死皮赖脸的向父母要一点!
吃完了饭……
李胜利把饭桌向旁边一推,“妈,这村里咋这热闹呢?谁家办流水席呢?”
“老白家呗……嫁姑娘!”
“嫁姑娘?白天儿不是早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