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应玉在府内养了数日,颈间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期间,应翠得知消息,便回来看了一次……见她这模样,虽则心疼,但又隐约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因此竟有些“狠无出息”的心思,姐妹两说了几句,竟有些赌气起来。
应翠道:“你也太牛心了,好端端地人家不要,偏去寻那李家……如今又闹得这个样儿,以后可怎么得了?这幸好是没有十分地传扬出去……饶是如此,已经有些人问起我来,倘若再传的不像话,连我也抬不起头来呢。”
应玉本正难受,听了这话,便道:“姐姐可是恨我不曾抹脖子死了?故而来说这些话出气?”
应翠皱眉,便道:“我是当姐姐的,劝你两句,你好生听着就是了,怎么出口就跟我犟嘴?”
应玉垂眸:“自打娘去了后,你也出嫁了,一天比一天更离心离德,从我从沙罗回来,你可同我亲近过?你早就有意疏远我好避嫌就是了,我竟成了你的带累不成?又何必假惺惺回来看呢?只管去过你的好日子就是了!”
应翠霍然起身,道:“你只怪我跟你疏远,却不想想,你素来可要跟我亲近?反而拿着怀真当你的亲姊妹不是?”
应玉听了,不觉流下泪来,又是伤心,又且动容,哽咽道:“若怀真对我不好,我何尝会跟她亲近?我先前去沙罗,也多亏了她的缘故,才叫唐大人保住我无碍,不然哪得回来?她虽不说,我心里自承她的情,姐姐当初却只一味地指责她,却又为了我做过什么来?这一次因为此事,我差一点儿就活不出来,给人生吞活剥填火坑呢,也是因为二奶奶,才好歹得了这活命的机会,姐姐如今,却反而怪我跟怀真亲近?”
应翠张了张口,道:“若不是李霍,你又如何变成这个模样?若不是因你闹出事来在先,又换了你去和亲在后,娘又怎会去的那样快?”
应玉正抬手拭泪,闻言心中冷极,道:“原来,你觉得是我害死了娘?”
应翠话一出口,略有些后悔,应玉昔日暗恋李霍,若不是她冲动之下跟许源说了,未必会先闹出来,何况那时候,许源的身子本就不好了,因此后来的速死,竟是跟谁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应翠心里负疚,却不肯承认,故而才冲口把责任推给应玉罢了。
应玉见她不言语,就忍住泪,淡淡说道:“我知道了,咱们姐妹,也就是小时候好一阵罢了……以后总归要各过各的日子,我走我的独木桥,姐姐自去你的阳关道。”
说着,便转回头去,再也不理应翠。
应翠看了她半晌,心里悲伤难耐,却又无法向应玉低头,便一咬牙,转身往外去了。
这一日,李贤淑因早就跟家里打过招呼,又见应玉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要把她送到幽县去。
起初跟应玉说了这打算的时候,应玉倒是十分喜欢,只怕给幽县的李霍家人添麻烦……种种顾虑。
李贤淑道:“不必想许多,我们家老太太的为人,想必怀真都同你说了,土娃儿的爹娘都也是好相处的,就怕那小门小户的,你过的不惯……倘若真个儿不习惯,咱们再转回来就是了。”
正说着,应怀真也来到了,便握住应玉的手,也道:“我得了空,就去幽县探望姐姐,也免得你在那里发闷呢。”
应玉不说话,只是掉泪,张手把怀真抱住,在耳畔说道:“好妹妹,姐姐心里都记着呢。”
两个依依不舍地分别了,李贤淑亲自跟车送了应玉而去,暂且不提。
却说时光荏苒,又过了两个月,便是暮春之时了。
这一日,唐夫人在家中,因思念怀真,想请她来,然而又想再过一个多月便是成亲之日,又不好再请她来,一时左右为难。
正好儿小唐从外回来,给她请安。唐夫人便唤住了,问道:“你从哪里来?”
小唐道:“从部里回来。”
唐夫人道:“这两天,你可去过应公府么?”
小唐笑道:“不曾去过,母亲为何问起这个?”
唐夫人就看着他,问道:“我最近怎么听说……有些流言蜚语的,说是你抱着人家女孩儿……如何如何的,又听闻什么……犯了禁之类……”
那些混话,唐夫人自然不好直说。
小唐心里明白,咳嗽了声,道:“我的确是抱过怀真,是那日在熙王府里,她病的头晕,我便将她抱到了车上……至于其他的话,不知哪里传出来的,绝无此事,母亲只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唐夫人打量着他,才叹道:“我倒是不想听的……只不过,你当真没有……闹出事来?”
小唐忍不住笑,道:“又闹出什么来?母亲纵然不信我,难道也不信怀真的?那孩子戒备我戒备的什么似的……”
说到这里,忽地又有些不自在——怀真因何戒备他,还不是因为他每每唐突?小唐便又咳嗽了声,转开目光去。
幸而唐夫人没留意这一句话,只也笑了两声,道:“怀真我当然是信,就怕你……唉,毕竟是年纪大了……倒是叫当娘的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