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推门入内一看,就见应蕊跟那谷二爷两个,正抱在一块儿,衣衫不整地行那苟且之事。
若说先前应蕊种种刁难,还都能忍,但是这般……却是叫任何男子都无法容忍的,因此这姑爷大怒,便冲上前去欲打,谁知谷二爷翻身起来,将他挡开,因见他来势凶猛,便用力一推,正好把个程公子推跌在桌子上,撞了头,因立时昏死过去。
谷晏灏见状,以为打死了人,一时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应蕊了,把衣裳一敛,飞也似地逃出门去,不知下落。
应蕊在后面,匆匆忙忙系好衣带,便下地看究竟,这会子丫鬟们听了动静,便也出来看,忽地见主子死在地上,吓得都大叫起来,一时闹得阖府皆知。
后来虽然即刻请了太医来看,也救了回来,但毕竟是伤着了,此事又非小事……这程家也是难以容忍,因此便派了人去应公府,兴师问罪。
然而程家倒也还知道分寸,并不曾事先把事儿嚷嚷出去,只说立刻要请应二爷过府说话!
公府中人见他们家来人的声气很不对,就报知了应爵爷,因此才又派人去了张家,叫应兰风快快过府。
且说应兰风闻讯之后,忙赶到程家,那程家家主见了,微微寒暄几句,就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应兰风听了,魂飞魄散,对程家是满心羞愧,对应蕊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听闻谷晏灏也牵扯在内,更恨不得将他捉来打死。
程家家主因道:“应大人,我素来敬重你的为人,上回又见你一味好言相说,所以才认了你这儿女亲家,然而,令爱实在是闹得太过了,如今更是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我程家世代的书香门第,简直是奇耻大辱,本来想闹上公堂,告她一个通奸,叫沉了猪笼、骑了木驴才解心头之恨,然而应公府毕竟是世家大族,何况若此事闹开了去,只怕对应大人你的官声,也是大有影响的,老夫爱才之故,才忍了这口气,如今只问应大人,究竟该如何料理?”
应兰风听人家一句一句,说的有理有力,心底怒火冲天,虽恨不得打死应蕊跟谷晏灏,但毕竟是亲生的骨血,可是若要保应蕊,对程家又如何交代?
应兰风思来想去,无脸见人,无计可施,因道:“我当初同贵府结亲,也是因看中贵府清白家声,是朝中一方清流,才把小女托付,谁知……她竟这样不长进,辜负了大人同我的心意。然而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她作出此等丑事,我当人父亲的,毕竟也脱不了干系!也不敢跟您就撇清了,如今到底要是打是杀,全凭您做主,我……也没有二话。”
程家家主闻言,倒是十分意外的,原来,近来这些朝中为官的人家,但凡是消息略灵通些的,都知道工部尚书一职空缺,十有八九便是应侍郎补上的了,然而若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如此丑事来,只怕那些言官们也是不会饶恕应兰风,一人一句,都要把他的前途给截断了。
如今应兰风却并不一味地想遮掩此事,反而说的如此磊落明白,程家家主听了,思忖了半晌,道:“应大人,不瞒你说,我虽然心中恼怒的很,然而此事闹出去,毕竟于谁的面上也不好看,如今,倒不如趁着事情并未传扬出去……我心想着,咱们私下里处置了,如何?”
应兰风问道:“这是何意?”
程家家主冷道:“他们既然不顾脸面作出此事来,要灭绝此事,自然就是……”
应兰风望见这人的眼神,心中一阵冷意,知道是他的意思,——竟是要暗中把应蕊跟谷晏灏两个解决罢了。
其实,大户人家出了这等丑事,私底下出手料理的,也不在少数,只因大家都顾及家声,没有愿意嚷嚷出去,自暴其丑的,只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罢了。
应兰风听了,微微胆寒,他虽然恨极应蕊,然而想到真的要用这法子结果了……不由仍是不忍。
程家家主打量他脸色,笑道:“应大人,莫非是舍不得你的爱女么?”
应兰风心果然是心中难舍的,因艰于言语。
程家主便冷笑道:“方才大人还说的那般慷慨,如今却又儿女情长起来了?不瞒您说,我这般做,也是为了您好罢了,应大人若是不答应,我也不强求,咱们公堂上见就是了,到时候,只怕应大人的爱女,少不得要抛头露面,满城人人都知道她是个……”
程家主说到这里,便打住了,又道:“何况大人的二小姐不是嫁到唐府的么?大人可也要为她着想着想,若此事传出去,只怕将来二小姐在唐家,也难抬头!大人且思量思量!”
程家主说完,便拂袖入内去了。
应兰风脸色灰白,站立不稳,见他去了,便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且说程家主进了内堂,程公子已经醒了,便问究竟。
程家主说了一番,程公子叹道:“只怕应大人不肯行此事的……难道真的要闹出去?”
程家主叹了声,道:“为父也不愿如此,然而……如今有人想要咱们把此事闹出去,又能如何呢?”
程公子道:“父亲,若真如此,只怕应公府要一蹶不振,应大人的前途也要断送,另外,唐家那里也……咱们是不是得罪了太多人了?”
程家主道:“若不得罪这些人,就要得罪那尊神……又有什么法子?恨只恨那个该死的阴妇,下作无耻,竟作出这种丑事,让把柄落在人家手里!纵然咱们不出头,也自有人想法儿地闹出去,结果还是一样。”
程公子也是无奈,叹道:“我素来敬重应大人的为人,才以为他的女儿必然是极好的,没想到,竟是如此!如今竟也害了应大人了。”
程家主半晌无言,末了才道:“故而说儿女债儿女债,既然养了,自然替她顶了,他自己也说了‘养不教父之过’,凭他去罢了,他若真狠得下心来,我自然也拼的成全他,他若狠不下心来,那也罢了,只能鱼死网破。”
两人才说到这里,忽然外头有人来报,说道:“礼部的唐侍郎求见主人。”
程家主听了,大惊,同程公子对视一眼,道:“他如何来了?”
程公子一急,问道:“是不是听了风声,所以也特意来了?父亲,这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