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犯!”
闻声,人群之中出现了隐隐的躁动,阿箬亦尽量伸长脖子去看,果不其然,已有一队人马押着一名身着囚衣的犯人来到了刑场之上。
押解的人很多,阿箬根本看不清犯人模样,但从其身形来看,几乎与元芷一模一样。
阿箬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她心意大乱,已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甚至想要冲上刑场,将那人鬓发掀开,看看是否真如他所料。
那犯人一步一顿,走得异常艰难,看样子似乎受了极大的苦楚,阿箬的心一直揪着,直到他跪定之际,那人依旧垂着头,不得让阿箬确认其身份。
“司马笠,你究竟想做什么?”阿箬在心里暗暗发问。
然而,已有小将上前请旨道:“禀太子殿下,时辰已到,可以行刑!”
阿箬只见到,对面矮几之旁的那人,似乎未有一丝犹豫,便捻起面前的令签,将其扔至刑场之中。
“斩!”
随着司马笠一声低沉的命令,刽子手已然举起了手中长刀,至此,那犯人才缓缓抬起头。就在那一瞬间,阿箬几乎怔在当场,那人虽面色惨白,但眉眼风采却依稀如昨,仿佛他依旧是当初帝都郊外兰花圃中的那个恬淡游侠。
元芷将脊背挺得笔直,似不曾畏惧于即将面临的极刑,他双目平和,静静注视着阿箬所立的方向。刽子手已将长刀举过头顶,阳光下,那本就光亮的刀面显得尤为刺眼。
但阿箬确定,元芷对着她温和一笑,嘴唇微启,似乎在说:“箬儿,保重!”
“爹!”阿箬泪流满面,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吼道。
然而,她的声音并未传出,因为,有人恰好在这个时候捂住了她的嘴。随即,那人又是挥手一掌劈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并从身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此刻,刑场之上,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漫撒当场。
很多年以后,当帝都的老人们谈起这桩往事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原本以为,西楚余孽,女帝贺兰旌的丈夫,一定是位不可一世的英雄,面对当日之事,说什么也该闹腾一场方可罢休。谁知,他竟那样轻易便服了软,端正地跪在地上,等着生命的终结,就像一个文弱的书生一般。也有人说,其实他当日那样,是为了保护某人,因为又有谣传,说人群中当日有他极为重要之人,而朝廷更是派了大批暗卫卧底其间,只要那人敢轻举妄动,便立刻就有朝廷兵士冲出去,将其捉了,处以极刑。
“那那个重要之人是谁?”
“西楚余孽的重要之人还能有谁,自然也是西楚余孽呀!”
“那人后来去了何处?”
“这……便无人知晓了!”
关于刑场之上是否真的出现此人,此人究竟去往了何处,民间出现了许多猜测,其中大多都只捕风捉影无甚根据,但说的人多了,却不免也会出现那么一两点相合之处。
但是,帝都之中可能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个丢出令签,看似一脸淡然的司马笠,或许才是当日最不安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