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ri的镇魔峰山清水秀,灵雾霭霭,静下心欣赏起秀丽山水,萧萧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即刻转为神怡遄畅,加之呼吸间一缕缕飘渺的气流经喉入肺,缓缓流过气海,最后化为淡淡浊气而出,萧萧感觉心神从未有过的舒畅,似留恋地收回沉浸在眼帘山水间的视线,缓缓闭上双眼,开始他首次对于儒道的深刻沉思。
“学之道,于明德,于亲民,于至善,知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yu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yu治其国者,先齐其家;yu齐其家者,先修其身;yu修其身者,先正其心;yu正其心者,先诚其意;yu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学之书》中儒家三纲八目再次于萧萧心底吟起,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早已倒背如流的句段,之前只是为知而知,如今却是为知而后思懂。
“学问到底用来做什么?若没有学问人xing本善世间便不会有邪恶,世人回到原始依天赖地的生活,没有等阶没有压迫,ziyou而不被束缚,那样的世界是否才是这世界本该回归去的本源?是否是因为学问的出现才会使如今的世界如今是世人越来越远向那种本源?那学问不是在其中扮演罪魁祸首的角se?如此说来,学问为何会出现为何要出现?学这些之乎者也治国治世之道难道只是为反面滋长邪恶而必要的存在?”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这是否道尽这世间万事万物的有生必有灭,对立而又交错相依的规律,或者说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无到有而后又归于无?懂得这种规律是否便可入道?若不然圣人为何会说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治国为何要先齐家?而修身为何会在齐家之前?”
……
一个个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从萧萧的心底传出,正因为从未如此认真的想过,萧萧才会渐渐陷入迷茫,本以为可以随时顺口道来的千古真理,用心想过之后才知道真理未必是真理,即使是真理那也是别人的真理,是别人悟出的真理而非己所能须臾明白的。
萧萧的眉头时松时紧,将所有能够想到的回答一一否定过后,双眉已经是紧缩在一起,此时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胀大一圈,而里面却是乱作一团毫无头绪,顿时心烦意乱,气血不宁。
萧萧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深刻沉思而引起的晕痛,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这样的冥思何时才是个尽头?何时才能入道?难怪人常言儒道难!儒道难哉!”
萧萧口中发出一声很少有的长叹,而后长长舒口气,调整下思绪,将之前那许许多多的疑惑带来的烦闷驱尽之后,再次闭上眼沉思起其他三道,萧萧不是那种死板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儒道有冥思四道君学庸仁,联系非常紧密,或许能从其他三道中彼此解释其道的根本含义。
“君子中庸,君子而时中。小人反中庸,小人无忌惮。天下可均,爵禄可辞,白刃可蹈,中庸不能也。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在上位,不凌下。在下位,不援上。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所谓仁者,孝悌为先。忠恕礼知,勇恭宽信,敏惠廉洁。夫仁者,已所不yu,勿施于人。已yu立而yu人,已yu达而达人。我不yu人之加诸我也,吾亦yu无加诸人。能行诸于天下,则为仁矣!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故先有仁而后有义,以仁而治天下,以义而礼苍生,仁义者,天下爱而无敌也!”
“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也,君子时而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是故君子见机,达人知命……”
以及昨ri课堂之上面对夫子侃侃而谈的君子大论,逐字逐句而又逐遍从萧萧的脑中流过,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头从心底升起而又被否定,到最后所有句段在识海中形成一个个的文字光影,而后仿佛心有灵犀般悄无声息地连接成一圈圈的文字细流,开始于萧萧的脑海缓缓旋转开来,而后变得愈来愈快,丝毫感觉不到首尾,从何而入手,萧萧顿觉一阵头晕目眩,清秀俊逸的脸上变得一阵抽蓄。
这是一种强烈的jing神折磨,萧萧立刻便想要放弃去寻找端倪,竭力去摒除脑海那不断旋转的已经演变成洪流的文字光影,而却如何也难以摒弃,似乎已经扎根于萧萧的脑海之中。
那文字洪流带来的jing神痛苦还在延续,萧萧的表情变得愈加难看,两只白皙纤长的手紧紧抓住膝盖,仿佛要镶进骨肉里,而此刻他的思想与文字洪流紧紧纠缠在一起,与其进行想与不想的天人交战。
萧萧还未来得及或者说没有功夫去想这些由自己幻想而出的文字洪流为何会不受控制的始终停留,而他的思想却是被文字洪流一点点的蚕食吞没,到最后萧萧的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失去意识般如老僧坐禅一样一动不动坐在大石上,气息也变得细弱却很悠长。
殊不知在萧萧的意识陷入混沌的刹那,从镇魔峰之上虚空的飘渺云气中剥离出一丝丝肉眼尚难以见的气流,缓缓渡入萧萧体内,在流经气海位置的时候却突然停下来,在气海外形成一个往复循环的漩涡,一遍一遍冲刷通往气海内部的那层门户。
此时夫子正坐于学堂之上,明显感觉到镇魔峰上方虚空中浩然正气的轻微波动,微微凝神片刻随后便想到什么,如鬼魅一般闪身的瞬间便至萧萧不远处的地方,望着此时闭目中的萧萧,布满皱纹的脸上升起一阵激动的红晕,忍不住失声道:“无我之境!”
只要是脚踏实地修炼过儒道并已经入道的儒士都会知道,在入道之前必须要经历三重心境,无我之境,有我之境,真我之境!经历三重心境之后才得以入道。
虽说三重心境之中无我之境比较容易些达到些,却也不是普通人包括儒学天才一时半刻便可以进入的,当年他也是历时三天三夜才进入无我之境,从古至今能少于这个时间之内进入无我境的儒生几乎前所未有,没想到今ri眼前的少年当面为他上演一场不到两个时辰入忘我之境的古今甚至传闻与记载都从未出现过的奇迹,让他第一次心里升起原来儒道也不过如此的荒唐念头。
入道前的三重心境他之前并未向萧萧透漏只字半言,既然是心境便要萧萧自己去揣摩领悟,旁人道出毫无益处,反而会使其只是为求达到境界却始终不能,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会懂得,何况是一位德高望重已是有一定修为的夫子。
其实对于萧萧,夫子心里是有一定愧疚的,毕竟他也不是九道儒士,修的只是其中三道,冥想苦思与勤练四行是他当年也是历代先祖留传下来的修炼方法,起初他认为这只是针对修炼其中一二三四或五六道的儒生而言,却并不知是否适合九道齐修的儒者。
而作为一位儒者,或许是太想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一位九道齐聚的儒生乃至修炼成圣,再次将儒道掀起至百道顶峰,甚至能与道佛相提并论,之前那些年他总是四处寻找一位可以担此重任的儒学奇才,但从未遇到过,直到第一次见到萧萧后才终止他许多年来漫无目的的寻觅,可能是萧萧的体质对于修真来说过于特殊,而他也知道柳媚娘并不会同意萧萧修真,这样的体质若不修真的确有些可惜,然而修真也不一定会有所成就,还得看自身造化,到时可能会变成惋惜,只是不知修儒会如何?
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这些年夫子便将目光放在萧萧身上,不管外人是如何评论萧萧,而他却是灼知灼见,暗地也发现萧萧过人的儒学天赋,昨ri听萧萧言想修儒,他恨不得立刻答应,但还是耐住xing子为萧萧细说儒道,更确切的说是半哄半骗将萧萧引上九道齐修之途,也只能将此种算不得方法的修儒入道之法授于萧萧,却没想到萧萧还这么快便进入第一重心境,兴奋激动惊喜诧异的同时也确信修炼儒道都是如此离不开冥思。
想到此处,夫子望向静静坐立的萧萧,眼神变得愈加炽热。
“不知进入下一重有我之境会是何时?能不能达到真我之境而后入道?”
在夫子的喃喃自语中,萧萧终于睁开双眼,一双灵动的眼眸变得愈加清澈,脑海中那一缕缕缠绕不断的文字洪流也在睁眼的刹那瞬间消失,萧萧吐出一口浊气活动下颈骨,感觉像是一场美梦初醒,神清气爽,余韵犹存。
“萧儿,接下来该练习琴棋书画”
夫子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语气也是出奇的温和亲切。
萧萧微微错愕之后,连忙起身回道:“是,夫子”
或许是经历过一次心境磨砺,体会到那多种思想交织在一起乱无章法带给jing神的苦楚,之后四个时辰的琴棋书画练习,为避免分神萧萧将全部心神投入练习,而不去想其他琐事或之前的君学仁庸,如此做的结果是琴棋书画练得比之前越加熟练而又随心所yu,而且最终都能进入忘我的境界,甚至在与夫子的对弈中也是如此,使得一旁的夫子啧啧称奇大失风范,最后演变成麻木又嫉妒的苦笑。
而萧萧却不知这种忘我的境界正是四行所言的无我之境,每次进入无我之境,便会有一丝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渡入身体,在气海外缓缓流转。
书画练习结束后,萧萧从无我之境回到现实,顿时感觉浑身发软头晕目眩,竭力想支起身子清醒下头绪,可是如何也难敌jing神疲惫之苦,随后终于忍受不住一ri的心力交瘁便失去意识软倒在地。(从此章开始之后的几章可能会有些晦涩难懂,可能会上升到一定的哲学辩证思想,诸君可以好读书而不求甚解,而我不能,望诸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