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溪从昨天见面到现在第一次见她笑,虽然迷糊,但关键时候绝不掉链子,瞬间捕捉到她的笑点,于是笑眯眯地说:“大象原本是只流浪猫,有天我们老板在院里晒太阳,它突然跑了进来,还用爪子抓着老板的裤脚,怎么也不肯走。它那时候脏兮兮的,又可怜又可爱,我们老板好心,就收留了它。老板说这是他兄弟,既然他叫希声,那兄弟就叫大象吧,正好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陈默翻了个大白眼:“你们老板也是够‘二’。”
“哈哈哈……小默姐,你千万别当着我们老板面说他二,”秦临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老板在家排行老二,最讨厌别人说他万年老二……”
秦临溪话没说完,护士推门而入。她听到声音,迅速把大象又塞进了挎包里。医院不让带宠物,大象是偷偷夹带进来的,千万不能被发现。
护士给陈默量了体温,数字显示正常,笑着说:“妹妹啊,你可是我上班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被饿晕的!林医生说你是缺氧加低血糖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碍,这瓶水输完,没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谢谢你!”陈默说。
“谢谢啊,护士姐姐!”秦临溪说。
护士笑着看了她们一眼,挥挥手走了。
“小默姐,我们老板说让你多住几天,好好补补,免得下次再晕……”秦临溪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不知不觉把自家老板给卖了,连忙找补,“呃呃,他的意思是让你健健康康……”
“健健康康,长生不老吗?”陈默深觉不能和这个视自己老板为偶像的小管家长时间待在一起,不然自己低血糖好了,青光眼该犯了,又是又说:“行了,医生都说了我没事了,你收拾一下,咱们输完就会去。”
小管家尽职尽责地把陈默送进房间,是的,还是那间老板房,安顿她躺到床上后,下楼端来一大盘水果,又煮了一杯红糖水,老板妈妈还早早地熬了一锅红枣薏米粥,这会也让她端了上来。一会工夫,上上下下三趟,气都没喘匀。
陈默吃橘子,她赶紧剥皮抽筋;吃苹果,她就削苹果皮;咳嗽一声,红糖水就递到了嘴边。陈默本来还有点恼意的,这会也觉得这规格太高了,连连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小管家听了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还可怜巴巴地说:“小默姐,我一定要伺候好你,我们老板说了,只要你有一点不满意,回来就大刑伺候。”
“什么大刑?”陈默有点惊讶。
“扣工资呗,这个可恶的资本家,我一个大四实习生,一个月才给我发1000元钱,还想着法地扣我工资,呜呜呜……”说着说着,秦临溪居然像大象一样卖起萌来。
“啊,你还没毕业啊?那你满十八周岁了吗?雇佣童工是违法的,还克扣工资,我可以帮你投诉他……”陈默信以为真,实诚地开始出谋划策起来。
“哎哎别,小默姐,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其实是他表妹,来这玩的,顺便打个小工,赚点零花钱。”见陈默当了真,小管家赶紧解释。
陈默一脸黑线,一个是表妹,一个是兄弟,昨天晚上等自己的原来都是皇亲国戚,难怪二得那么一致呢。
陈默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醒来,就感觉元气满满,恨不得立刻下楼跑个二十圈。她洗漱完毕,套了一件白色的套头衫、水洗牛仔裤、运动鞋,拿着录音笔,下楼了。
陈默没看见秦临溪,只看见一个年龄稍大的女管家,她头发利落地在脑后盘了一个髻,穿一袭改良旗袍,那旗袍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呆板,反而随着她的走动显得很是飘逸。
听到脚步声,她扭头看过来,大概是认出她是昨天那个晕倒的小姑娘,笑眯眯地招呼道:“小姑娘醒了,快来,喝晚热粥,专门用小砂锅熬的。”等陈默接过粥碗,她又低声补充道,“祖传秘方哦,绝对好喝。”
陈默连连道谢,心里明白这位应该就是老板的妈妈了,真是又美丽又优雅啊,眼角眉梢都是岁月善待的痕迹。如果、如果,陈女士还活着,她是不是也像这般,穿美丽的长裙,涂颜色好看的口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笑地跟自己说话?
可惜没有如果,一切都已发生,当下的人回不到过去,过去的人早已没有未来。
陈默的手直到碰到兜里的录音笔,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餐椅上了,粥碗搁在餐桌上,一勺也没动。
周围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他们边吃边聊,兴致很高。她想起自己还有工作,还要生活,于是拿起勺子,三两口喝完一碗粥,与旁边的客人闲聊起来。询问客人的亲身体验也是她们收集资料的一种方式。
陈默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就先离开上楼收拾行李。
一个小时后,她悄悄离开了“言叶之庭”,离开前她在房间里给小管家留个一个纸条:多谢照顾,后会有期;给老管家一个拥抱,那怀抱太温暖,让她有种躲进妈妈怀里的错觉;她还给大象倒了一盒牛奶,大象举起前爪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