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跟着周文斌一路回到了周家。
周家还是那个红砖瓦房,就连布局都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外墙的颜色更亮一些,看起来没有八年后的沧桑痕迹。
周文斌进了院子,将棍子随手往旁边一甩,扔在了角落的柴堆里。他哼着歌,正要跨进堂屋,一旁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文子,你干什么去了?"
周文斌转头,正是周道文正扛着锄头从屋后回来。他穿着褂子,黝黑结实的肌肉露在外面,汗水发亮,一颗颗往下淌。
沈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简直有些不认识他了。此时的周道文更加年轻,也更高大结实,简直像一头熊一样。脸上的皱纹也几乎看不出来,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周文斌见了他,有些不耐地撇撇嘴,‘没去哪儿啊,就在后面歇了会儿凉。’
周道文却不信他,他将锄头从肩上取下来,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睛鼓了起来,“还没去哪儿,我刚才在坡上还看到你跟李舸那小子一块儿呢。我告诉你文子,你姐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你给我老实点不要出去乱跑。尤其是李舸那几个二流子,你跟着他们有什么好耍的?他们能干啥子正经事?”
沈宜在旁边听着,心里暗道不好,这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最是叛逆的时候,你越这样说,他逆反心理越强。
果然,下一刻,就见周文斌很不高兴地转身,一张脸耷拉着,眉宇间都是烦躁,“爸你说啥呢,他们好歹是我的朋友,你这样说有意思吗?我的朋友就那么差劲儿,那么不入你们的眼吗?”
周道文也是个暴脾气,他听到这话,整张脸都沉了下去,气得整个胸膛都开始剧烈起伏,“你好意思说朋友,你跟这些人做啥子朋友,你是找不到人耍了吗?那村子里谁不知道李舸是个什么人,就你上赶子过去要凑一块儿。你那个脑子能跟人家比?哪天他把你卖了,你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怎么了,我自己分得清好坏,人家李舸本来就没什么,是你们不懂!”
周道文见周文斌梗着脖子油盐不进,一副头铁的模样,当即气得七窍生烟,顺手操起刚刚放下的锄头就要打他。
周文斌显然吓了一跳,但他抿着嘴,也不躲,就气鼓鼓地站在原地,等着周道文打过来。
这把沈宜都给看楞了。他早就知道这周文斌是一根筋,没想到八年前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是头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
这锄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磕身上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这父子俩一个脾气躁,说动手就动手,一个犟驴脖子,还就真站在那里不动。
眼见着就要有血光之灾了,沈宜急得直跳脚,恨不得把两人直接分开得远远的。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有些温和的声音从堂屋里传了出来。
“爸,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这声音一出,周道文手一顿,脸色也有些恍惚,他这才好似回归了理智。他后怕地瞥了一眼手里的锄头,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将锄头收了回来。
爸?
他眨眨眼,难道这人就是星星的妈妈周璧清吗?沈宜松了口气的同时顿时一个激灵,心头有一股电流划过,他知道,这是激动的。
他连忙伸长了脖子往堂屋里看,奈何这老房子纵深比较长,大概周璧清坐得比较靠里,沈宜只看到一个影子,具体的便也看不清楚了。
周道文恨铁不成钢一般瞪了周文斌一眼,“我懒得跟你这混账小子说,我看你就是要气死我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