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空老实地摇了摇头。
“哎,还不就是你跑去跟思道说话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随便进去个什么人做点什么手脚都是极其容易的。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放过。你可还记得当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思空一吸气:“当真是了!难怪,弟子当时也有些奇怪,那个书架弟子明明就查看过,并没有师父要的书,怎么我同思道说话后就找到了呢!不过当时弟子也没有多想。”
众人稍加思索,纷纷点头赞许,显然她一环套一环的推理和雄辩的口才已将众人折服。
“那凶手是?”似乎只有无难还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冷不迭地抛给她一个目前还不能回答的问题。
这在夏小宝看来完全就是挑衅行为,虽然表面僵硬地回答:“这还不知道。”但内里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靠,这是要冷我的场,拆我的台呀!小样儿,跟姑奶奶斗,你还嫩了点儿。
“对了,无难师兄,无念师兄出事的那晚,戌时到亥时,你在哪里?”她话锋一转,众人均觉得出乎意料,刚以为她想针对无难,谁知下一秒她又表现出一副“姐只是查案,很公正的”的姿态来,朝着无难旁边的和尚发问:“还有,也请问十二罗汉那晚都在干嘛。若是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明,那我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们中的一位杀了无念师兄!”
“这……”大家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原本还在说方丈的案子,怎么话锋又转到无念身上去了?
这时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大胆问了句:“无念师兄是被人所杀?!”
“那是肯定的,杀人的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一会儿再说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几位,说说当晚都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为什么是我们几个?”无难和另一个和尚显然都有些不满。
“因为根据宋大人的验尸结果,我们认为杀无念的人绝对是个高手。众所周知,这普昭寺里还有人武功比你们几个更高吗?除非有人深藏不露,但这可能性就小了。”
无难虽然不快,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还是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那晚我很早就熄灯睡下了,对面禅房守夜的僧人均可作证。”
话音刚落,人群里果真就有人替他作证,可见此话倒不假。
旁边的那位僧人道:“我们十二罗汉当晚一直在练功,从始至终没有一人离开,贫僧身为罗汉之首,敢以性命担保我们十二罗汉的清白。”这冷面和尚,表面看不出任何火气,但话里却满是不悦。
“既然你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我就没什么可再说的,只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郡主请讲,无难定会以身作则,让普昭寺上下尽力而为。”
“还是无难师兄通情达理!”她无意真心赞扬无难,只是把这话说给那罗汉和尚听罢了。谁知那和尚鼻子里小声哼了几声,转过头去不愿看她,像是要跟她杠到底了。
“我就是想查看一下你们的房间,希望师兄们不要介意。”
不等无难回答,罗汉和尚头也不回地粗声粗气抢了句:“哼,要查便查,清者自清!”
夏小宝正等他这句话,心中高喊一声yes!立刻喊了宝笙,在她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便让一个和尚领了她去。
宝笙刚走,门外的和尚就骚动起来,原来是凤涟搀着一个人缓缓向这边走来。最外围的和尚见此,立刻转身让道,在他们的带领下,整个人群缓缓向两边移动开来。众人定睛一瞧,顿时沸腾起来。
“这是?”
“咦,这不是……”
“无苦师兄,不可能……这……”
众说纷纭之时,人群中忽的冲出一个人来,那人几乎是用哭腔高喊着:“无苦师兄,真的是你吗?”喊话间,他颤抖的似一片随时要凋零的秋叶。
“无戒!”无苦欣喜若狂地伸手去抓他。
无苦的这句话让众和尚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一时之间惊喜的呼声不绝于耳。
无戒接过凤涟肩上的无苦,竟嘤嘤哭了起来,凤涟没有时间让他哭,强势地示意他必须往前走。无戒心思全在无苦身上,全然不在乎凤涟的态度,脚下虽然移动着,但目光丝毫未离开无苦的脸。
罗汉和尚满脸的不可置信,待他们一走近,也急急上前:“无苦……是无苦师兄?!”
无苦点点头,注意到床上的方丈,担忧地问:“师父他?”
罗汉和尚顿时面露愧色,埋下头像是在责备自己:“都是我无能,让师父……师父遭了歹人之手……”
“师父……”无苦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不顾大家的阻止,推开无戒,扑向方丈的尸身:“师父……徒儿回来晚了,晚了呀!让那帮畜生害了您……师父啊……”
他的悲痛不可抑制,情绪像是瘟疫,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消失的哭声又渐渐响了起来。
无苦突然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剑,刺向夏小宝身旁的无难。挂着眼泪的双眼满是仇恨之光,他的话语饱含愤怒:“无难,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账东西,连……连师父你也不肯放过!难道……难道你忘了师父收留你的恩情了吗?!”
无难竭力保持自己的镇定,一脸悲痛,反问道:“无苦师兄,你何处此言?师父走了难道我就不难过吗?”
“够了!你就别再装了,如今我终于得以返回普昭寺,你犯下的滔天罪恶就要大白于天下了,你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无苦说着说着竟不知哪里来了气力,一步一步朝他逼了过来。
夏小宝看到无难颤动的腮帮子和青筋暴起的额头,知道他恨得牙痒痒,生怕无苦有什么三长两短,赶忙向凤涟递了个眼色。凤涟迅速上前,挡在了无苦和无难之间。无苦像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不再逼近,转身走到桌边,一手撑着身子,面朝众人道:“众弟子们都听好了,现在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告知你们,让你们好好看看,看清这道貌岸然的三师兄!”
“那还是八年前的一个冬日,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师父在从皇城回寺的途中看到一个快要冻死的少年,出于善心,就把这个孩子带回了寺里,好生照看着。这孩子悟性极高,常常一点即通,师父珍惜他是个有缘人,没过多久便替他剃度,从此皈依了佛门。他在普昭寺一日日长大了,因为极具慧根且聪明伶俐,很快便成了师父最看重的四大弟子之一,也因此得到了众弟子们的尊重。我说的这孩子便是你们的三师兄无难。可惜那时还没有人知道,无难他其实并不真心向佛,而是对自己心中的那些歪门邪道念念不忘,终于在一次机会成熟时,开始了他的计划。他处心积虑地安排好一切,只等我与大师兄上钩。一日,我与大师兄在景翠锋的一个废弃的小庵里发现了几个姑娘,那些姑娘称自己是孤儿,因为无处可去才在这里安生,并且还求我们禀告师父,让她们也皈依佛门。一来二去,这事便成了,那尼姑庵变成了现在的竹贤庵。我一开始也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但时间一久,我就发现围在无难身边的弟子越来越多,渐渐地发展成了一个隐秘的组织。只要稍加留意,便发觉他们的行为透着些古怪,于是我便开始处处留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