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封君扬重又躺回到床上。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來。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他白日里并不曾想着那人來。为何还会梦到她。他不觉弯起了唇角。自嘲地笑了笑。再说不管她现在如何。又和他有什么干系。何必再去惦记着她。庸人自扰呢。
可即便是这样劝着自己。封君扬仍是全无了睡意。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帐顶。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清风寨中。陆骁与灵雀两个也是一夜不曾合眼。许郎中本也一直守着辰年。快到天明的时候实在是熬不住了。这才去了旁侧屋子。却是嘱咐陆骁他们道:“一看着她身子发僵。就赶紧给她灌药。切莫耽误了。”
灵雀忙应下了。眼睛不敢离开辰年片刻。过不一会儿。果然又见辰年身子骤然一僵。眨眼间身上又是冒了一层的冷汗。灵雀瞧得心惊。忙叫身边的陆骁道:“快些。快些将她嘴撬开。把药灌进去。”
辰年的齿关扣得极紧。整个人都僵直了起來。陆骁一时之间竟都掰不开她的下颌。他咬了咬牙。手上又多用了几分力气。看得灵雀不觉心惊。生怕他的蛮劲将辰年的下颌捏碎。忍不住忙又叫:“轻点。你轻点。”
陆骁被她扰得心烦。抬眼横她一眼。冷声喝道:“你闭嘴。”
灵雀被他喝得一愣。下意识地紧闭上了双嘴。可随即便又反应过來。怒道:“我偏不。”
陆骁不由气得笑了。说道:“那你就接着念叨。沒准也能把谢辰年烦醒了。”
灵雀低头看看怀里的辰年。不禁红了眼圈。再沒心思与陆骁斗嘴。不停地用汗巾擦着辰年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慌乱无神地问陆骁道:“怎么办。许郎中说必须得把这药灌下去。可她牙咬得这样紧。如何能灌得下去。”
陆骁皱眉想了一想。上前扯着辰年的衣襟将她揪了起來。喝道:“谢辰年。你少给我装死。”
说完。挥手便给了辰年两个响亮的耳光。他手劲极大。只瞬间功夫。辰年的两颊便红肿了起來。灵雀看得怔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來。顿时又惊又怒。上前便要与陆骁拼命。却听得陆骁突然说道:“嘿。果然松开了。”
陆骁一手扣住辰年的下颌迫她张口。一手端着药碗往她口中灌去。瞥见灵雀还愣在那里。不耐烦地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來帮忙。”
灵雀手忙脚乱地扶住辰年身子。叫她依靠在自己怀里。帮着陆骁一同将药灌了进去。待喝过了药。辰年虽还不醒。可汗却出的少了许多。便是身子也不那么僵硬了。灵雀心中松了一松。却又看到辰年被陆骁打得红肿的双颊。不由得有些恼陆骁。暗道这人武功虽然厉害。但脾气却是太过不好。待辰年好了得好生劝一劝她。千万莫要跟了这人。也省得日后受他欺负。
陆骁那里全然不知灵雀对自己的腹诽。他瞅着辰年情况转好。也不觉松了口气。将沾了药汁的手胡乱地在身上擦了一擦。交代灵雀道:“你先看着她。我困得极了。先眯一觉再说。”
他也沒去别处。只顺着床边坐倒在地上。灵雀那里小心地将怀中的辰年放倒在床上。又替她盖好了被子。再回过身來时。却瞧着那满脸胡子的男人竟倚着床睡得熟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寻了一条薄被过來搭在了这人身上。心想这人脾气虽爆。但对辰年也着实不差。若是能辰年能降住了他。跟着他也算不错。
辰年这一病足足昏睡了七八天才算真正醒了过來。却是被灵雀与陆骁的争执声吵醒的。
灵雀嫌陆骁给辰年喂药的动作不够轻柔。陆骁便将空了的药碗随意地往桌上一丢。讥笑灵雀道:“我之前听着你说话。还以为你行事也得多么干脆利落。沒想着只是磕头磕得脆响。”
灵雀怒得涨红了脸。随即便针锋相对地回敬道:“我一向觉得辰年眼光好。沒想着她这一回却看走了眼。怎么就瞧中了你。”
陆骁被她说得一愣。默了一默。这才说道:“她沒瞧中我。她喜欢的另有别人。”
“幸好。幸好。”灵雀想也不想地叫道。话出了口这才觉出不对來。又瞧见陆骁面上露出些许悻悻之色。顿时便哑了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呐呐道:“抱歉。我只是随口胡说的。你别当真。”
她瞧着陆骁陪着辰年回來。又一直不离左右地护着辰年。便当他们两人互有情意。不想辰年喜欢的另有他人。
陆骁自嘲道:“你也不算是胡说。”
他这样一说。灵雀却更觉不好意思。讪讪道:“其实。你人也挺好的。”
陆骁听了就挑了挑眉。这回连话都沒说。只撇了撇嘴。
辰年醒过來已有一会儿。听那两人斗嘴竟斗到了此处。不得不继续装着神志不清。呻吟了一声。低声道:“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