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夜未睡,但夏侯兰不敢耽搁,天明时分便要回报消息,张燕命小帅杜长将夏侯兰送下山,自己则倒头大睡。
刘和闻报大喜,张燕同意会面,就说明并不想终身为寇,也有归顺之意,这是个良好的开端。
为表诚意,刘和并未多带人马,只有典韦和十名护卫随身前往常山关,一路之上,夏侯兰将黑山军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张燕还心存正义,以灵帝封的平难中郎将自居,约束部下不得下山扰民。
黑山军的另外两名头领名叫黄龙、白雀,原本就是太行山的山贼,张扬跋扈,阴险狡诈,他们是原先张牛角的部下,极力反对张燕投靠朝廷,故而张燕一年来始终犹豫不决。
刘和心中有数,对于贼人不能要求尽数归顺,张燕也算是一员大将,如果能收归麾下,将来还能派上用场,至于冥顽不化者,怙恶不悛者,就没必要再心慈手软了。
中午时分来到常山关,此处又名倒马关,与幽州的居庸关一样重要,是冀州西北一带出入太行的门户之地,东汉时期匈奴袭击并州,曾将雁门一带的百姓迁徙至常山关以东保护。
如今这座关隘却因为贼乱而废置,荒草丛生,关门破败,有几名贼军在关头上张望,发现刘和一行之后立刻吹起了口哨。
张燕听到信号,立刻走出城楼,便见山路上来了几匹马,蹙眉道:“刘和只带了这几人?”
杜长叹道:“刘和真是英雄,他只身前来,诚意十足,我们却……唉,丢人呐!”
张燕浓眉紧皱,举手狠狠地拍着脑门,为了防备刘和,他带了三千精兵下山,还埋伏在常山关背后,部下几名亲信小帅孙轻、王当等都带来了。
两厢对比,张燕首先在气度上就输了一筹,而且他们常自诩豪杰好汉,豪气干云,到头来却不如刘和大气,脸上便觉得火辣辣的难受。
“哼,刘和好大的胆子,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正在此时,黄龙和白雀等几位头领也转出来,冷笑着看向刘和,目露凶光。
“不必多言,随我下城迎接!”张燕立刻下了城楼,到关前的大道上迎接刘和。
等刘和下马,张燕当先上前,抱拳道:“久闻将军大名,如雷灌耳,今得拜识,三生有幸。”
刘和大笑道:“张中郎也是朝廷命官,掌太行之事,约束部众没有扰民,在下也深感钦佩。”
张燕一怔,见刘和以同僚之礼相见,心中更觉亲切,摇头笑道:“在下久冒贼名,落草为寇,为官府所不相容,幸蒙陛下招渝,才不至恶贯满盈,怎敢比将军南征北战赫赫威名?”
刘和笑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张中郎既知逆顺祸福,必也心存大志,若是能扶保江山,救济天下百姓,他日成就大事,也不失为英雄也!”
二人说着话,一见面便除去心头芥蒂,甚至有些心照不宣,在关前的一块大石前坐下,商议招降之事。
刘和笑问道:“我知张中郎并非贼类,故托童大侠、王彦方先生写信于你,不知你可收到书信?”
“信早已收到!”张燕点头道:“王先生乃并州名士,人人敬仰,能得其教诲,在下三生有幸。童大侠还曾来过一趟山寨,叫我等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万不可侵害百姓,以贼寇自居,失了身份,我至今铭记在心。”
刘和笑道:“张中郎既有如此见识,能听二位先生之言,想必心中也早有决断了,这数十万人我定会妥善安置,如其他百姓一样公平对待,只要他们安心为家,官府绝不会追问过往罪过。”
不等张燕回话,一旁的黄龙大怒道:“哼,说得好听,朝廷从来不管百姓死活,倒是每年增税,地里种的不够交给官府,如今我们在太行山不愁吃穿,为什么要投降?”
“不错!”白雀也马上大叫道:“我们都是被官府所逼,如今专杀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快意恩仇,何等快活,投降了还要种地纳税,受官府约束,我可不干!”
这两人的话顿时引起许多人的共鸣,在他二人的鼓动下纷纷叫嚷起来,在山中自在逍遥惯了,一想到要被官府管制,很多人便开始抵触起来。
“住口!”张燕大怒,沉声道:“难道你们一辈子都想做贼么?在山中别说成家立业,就算有了子孙,后辈也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刘和却摆摆手阻止张燕,叹道“其实诸位头领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昔日十常侍作恶,官逼民反,确实由朝廷无道而起,然如今局势不同,试问幽州、并州可还有百姓流离之事?”
黄龙冷哼一声,沉声道:“就算如此,官府迟早都是一样。”
刘和摇头道:“如若政治清明,国富兵强,朝廷怎容流贼肆虐?今后河北平定,也绝不会有官府欺压百姓,若没有了贪官豪强,试问诸位如何自处?难道要去抢夺和你们一样出身的百姓不成?”
黄龙大笑道:“太行山绵延千里,我们打猎种地为生,也一样逍遥自在。”
“若只是你们几人,倒也无妨,但二十多万人口,在太行山中能自给自足么?”刘和摇头道:“占山为王,自古并非长久之计,如今诸侯并立,正是诸位改邪归正之时,自来时势造英雄,当此大乱之际,稍有血性之人,绝无坐视之理,将来中兴汉室,名垂青史,岂不比只占据一两个山头,贻害百姓为人唾骂要强许多?”
张燕越听越觉有理,低头沉思片刻,猛地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情愿追随将军,出力匡扶汉室,补报过恶,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如此方为大丈夫也!”刘和大赞,抓住张燕的手臂,看向其他几人言道:“如今董卓乱国,诸侯异心,诸位若能忠心戮力共扶王室,今后立功升赏,封侯拜将,子孙也将受益无穷,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白雀怒瞪着张燕,咬牙大喝道:“褚飞燕,不要忘了你为什么要改名,大头领的仇你难道忘了吗?他就是死在刘和手中。”
张燕神色一黯,叹道:“我正是记着大头领的教诲,才决心弃暗投明,他临终前将弟兄们托付给我,让我保护大家的安全,现在人人都能安家立业,难道不是大头领的初衷吗?”
黄龙指着刘和怒吼道:“可他是杀死大头领的仇人,我们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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