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城离永乐县大约三百里地,在没有前世代步工具的情况下,这实在不算是一个很近的距离。若是不要命的骑快马,半天功夫也能到,但老爷子和刘悠一向是安步以当车的,何况刘悠又有伤在身,晓行夜宿了整整七天才见到鸣城的城墙。
七天时间对于刘悠左肩的伤势几乎没有什么效果,骨头的伤只能在药物的辅佐下等它自己慢慢愈合,刘悠很想到鸣城找个大夫问问有没有打石膏这种先进的医疗技术。
从那晚开始,刘悠便开始修习老爷子传给他的内功心法。开始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生怕出点什么岔子变成植物人,但只是练了一个时辰就觉得百脉舒畅身体微微发热,以前的心法要打坐入定一晚才能有这样的效果。问过老爷子,老爷子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看来没问题接着练吧。
何止是没问题,简直就是催化剂啊!
其实说起来,天下各种内功心法的基础都是一样的,即养气,而最终的目的也差不多,就是达到气力绵长如汹汹大河用之不竭。但其中的过程又千差万别,目的达到后的表现形式也不尽相同,有些善攻有些善守,有些更是仅仅注重养生和长寿。
所以对于内功刚刚入门的人来说,换一种功法也并无不可,因为自身的经脉还没有进行开发。但若是修习同一种功法经年的人,是绝不敢随便换的,就像一条大河顺流而下百年不变,你突然说要在岸边开一个口子说改道,要么就是口子不够大没改成,要么就是开得太大泛滥一片。纵使有改道成功的可能,谁又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尝试?
这也是刘悠的担心所在,但老爷子所传的功法则不然,它对于冷老之前的功法并没有任何冲突的地方,只是有着一个增益的过程。还是拿大河来说,原本冷老功法的目的是在让大河保持畅通的情况下能够渐渐拓宽,要达到这个目的需要两个条件中的一个即可。一是水流够快不断冲刷两边堤岸的泥土,慢慢就宽了,二是更直接暴力一点,直接人工在堤岸上做文章。
老爷子的功法只有两个效果,一是加速河水,也就是气的流动速度,不断扩展经脉强韧经脉,二是更快的养气,毕竟气是源头,源头枯竭了那还流动个屁。
说起来简单,但对于一般人甚至是武学宗师来说要琢磨出来这种功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会被人批为邪魔外道。当然,对于嫉妒天才的人们而言,他们一直是这样说并且孜孜不倦的批斗着的。但要真让他们知道有这种功法存世,你看不得挣个头破血流杀个天昏地暗?
老爷子说这套心法也是他近年闭关jing研所得,尚未传世,连弟子也没有传授,刘悠很幸运又或者说很不幸的成为了小白鼠。但以他的头脑,清楚的知道这种大道至简的心法其实适合所有的内功修习者,毕竟它只是个辅助加成的作用,你练什么它都能让你事半功倍,要练十年的东西三年就成了,这不算牛逼那什么算牛逼?
三百里地走了七天,算算一天才四十多里,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简直就是在爬!原因就是刘悠就像磕了药一样的痴迷,几乎走不上一两个时辰就要打坐修习一会,有时候走着走着心有所感立马就坐下来进入入定的状态,七天时间的修习几乎能抵上之前一个月的功夫。老爷子反正左右无事,刘悠爱走就走爱停就停,随他去。
路再长也有尽头,见到鸣城的城墙之后,老爷子便没有打算进去,递给刘悠一把折扇,让他到了清秋城之后交给一个商铺的掌柜就能找到他。刘悠戏说老爷子一把年纪还附庸风雅,这大冷的天还弄把折扇玩儿,也不怕伤风。结果自然又是吃了一记爆栗。
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刘悠仍是跪下来恭恭敬敬的向老爷子磕了三个头,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道之实,别看刘悠嘻嘻哈哈老爷子老不正经,那份敬重终究是发自肺腑的。老爷子笑呵呵的扶起刘悠便飘然远去,刘悠不知怎么想起一句黄鹤一去不复返来,呸呸呸,真不吉利!
雷家盘踞青州百年,鸣城就是雷家的老窝所在,就算不是经营的如铁桶一般也差不多了。正因为是自家老巢,雷家也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无论在官府治理还是赋税徭役上都比大多数州县好得多,雷家能管的了青州,青州的百姓也乐得让雷家管,你皇帝老子也没辙。
青州与赤河帝国接壤,鸣城又是青州首府,所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乏赤河帝国的商人和等着被人买走的奴隶。天照帝国早已废除了奴隶,只有家仆而已。但家仆也是要付银子养着的,打骂虽然免不了但却是不能杀的,那同样是要吃官司的。当然,有权势的人家杀个把家仆往乱葬岗一埋旁人也不知道,毕竟律法是一回事遵不遵守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奴隶却不同,奴隶是主人的私产,打杀送人全凭主人做主,奴隶逃跑人人得以杀之,无罪。而天照帝国又没有规定不准用别国的人当奴隶,所以赤河帝国的奴隶便相当受欢迎,可以说物美价廉,壮劳力五两银子一个,中产之家也能买得起,老黄牛也就这个价钱啊!而年少貌美的少女则更是受那些权贵的欢迎,虽然价格贵了不少,但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玩物,全家老少都能享用,这些少女通常都活不过一年半载。
看着这在金关帝国也没见识过的风情,刘悠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雷寂宅子的外面。
这是雷寂的一处外宅,虽然没有分家,但雷家族长这一脉的三个儿子都已经在外面置了宅院,少年人嘛,谁也不愿意成天在家里对着族长兼老爹那张脸。雷寂这家伙又是个好酒好se的,更是巴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公子,您找谁?”大门被敲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问道。
“可是雷三公子府邸,旧友刘某前来拜访。”
老管家看看ri头,心说少爷朋友不少可也都是知道他xing情的,谁都知道这个时候雷三公子肯定是宿醉未醒不会来找的,难道是打秋风的?
刘悠见管家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确是来早了,那小子作息就跟青楼的姑娘似的,ri头还没有升到中天,断然不可能起床。
刘悠心底苦笑一声,脸上却仍是微笑道:“我是从天都城来的,稍后请管家和三公子说一声便是,我下午再来拜访。”
“公子且慢,”老管家想起来自家少爷在天都城好像是有一个朋友,交情还不错,莫非就是眼前这位?人家大老远的来自己总不能让人家连大门都没进来就掉头走了,那也太失礼了些。
“既然公子远道而来,不妨先往前厅歇息奉茶,老奴且去看看少爷起了没有。”
“呵呵,不妨事,让他睡吧,一身的酒气我可受不了。”
在前厅一落座,自有下人奉上糕点茶水,刘悠不喜浓茶,只淡淡的啜了一口,便听到门口有人大笑道:“我这里还真没有备着花茶,晚上带你喝花酒赔罪如何?”
刘悠头也不抬的笑骂道:“我怕天天过你这样的ri子活不过四十岁去!”
说完起身冲来人走了几步,二人紧紧的抱了一下,难得的兄弟情谊啊。
雷寂似乎看出刘悠左手的不利索,皱眉问道:“受伤了?”
“一点小伤,骨头有些裂了,我说你好歹也洗漱一番再出来见人吧?”刘悠闻着他一身的酒气,瞬间退后了两步。
“你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清水芙蓉,老子还要化个妆再见你?”
话是这么说,却已有丫鬟送上漱口水青盐热毛巾等物。雷寂当着刘悠的面草草收拾了一番,便拉着他坐下问话,看的一众下人纷纷猜测来的人是谁,这些年还从未见过自家少爷有这么热情的时候。
“在永乐县被人yin了一把,还是那些人yin魂不散,不过那个訾微也被我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来了。”
雷寂当时也是在场的,訾微的武功他也知道,但没想到短短三年间刘悠竟然就可以和那人打个不相上下两败俱伤了。
“放心吧,在这鸣城要是还能让人伤了我兄弟,那雷家的脸也可以当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