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勺一勺地喝到什么时候去,白白拖长了这苦味,还不如把碗给我,一口气喝了了事。”
“那不行。”她手一绕,那药便又到了他唇边,“就因为你怕这苦味,才更要让你多体味体味,以后才能适应。”
他无语地瞪她一眼,敢情这女人还怕他受的伤不够多?
面对这份平常很难得到的“温柔”,他只能认命地一口一口喝完,末了,皱起的眉头很长时间平复不下去。
将最后一勺喂下去,她平静地收碗:“比这还要苦得多的苦你都能吃得,这点苦却吃不得了?”
他笑了笑,望着帐内那点烛光,许久,才淡淡道:“正因为吃的苦太多,才能避则避,能不吃就不吃。”
她沉默了一下,点头:“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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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夏侯渊的受伤,原定回兆京的日子就只能往后推,夏侯渊倒也不急,反正宫里有杨书怀纪望言一干亲信坐镇,那些迂腐老顽固已被他革了职回家养老,其他大臣也都服服贴贴,即便有个别存有二心的,也再不能掀起风浪。
过了几日,夏侯渊的右腿已不再肿胀,夹板却还不能除,他也乐得躺在床上,享受着楚清欢先前的承诺。
然而不多时,他的脸色就慢慢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清欢,眸底幽幽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清欢无意瞥见,住了手:“不舒服?那就不按了。”
“对,不舒服。”他语气平铺直叙,但仍有股无法忽略的酸意漫延,“心里不舒服……一想到司马如,我就更不舒服。”
德行。
楚清欢懒得理他,站起来:“是你自己说不舒服的,我的承诺可是做到了。”
“继续。”他醋意一收,立马正经。
“不继续了。”她转身要走。
随即,扬起的衣角被床上的男人抓住,只听他陡然转了个话题,语调已恢复了正常:“阿欢,等过几日,我们就回兆京。”
回兆京,做他的皇后。
她脚步一顿,没有说话。
“别想着跑,这次你跑不掉的。”身后,男人低低的笑声里尽是自信与傲气。
“是么?”她回头,对他漫声一笑。
语声散漫,笑容亦是淡淡,却因这回眸斜睨之态而生出一丝女子的魅惑,使得他如被使了定身术,不能动,连思维也被定住。
原来,原来她还有如此惑人心魂的这一面,却从来吝于对他展现。
失神间,楚清欢已掀了帘,走出了大帐。
往着大营正门的方向刚走几步,那些向来亲切热情的士兵就无端端地严肃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里都象绷了根铁丝。
而后,不知哪里就冒出个石坚,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姑娘,散步呐。”
她声色不动地看他一眼,没作声,他也不觉得尴尬,很是自觉地跟在后头,有事没事地闲扯。
再走几步,清河又很神奇地从一座营帐后突然现身,一看到她就表现出万分惊讶:“姑娘,出帐子了?转转也好,总是待在帐子里难免闷得慌。”
于是,同样自觉地跟在后面陪着她“转”。
她难得地有耐心,让这两员大将陪她着逛大营,逛了大营逛盘山,逛完盘山接着再逛大营,接着又是盘山……
“姑娘,您这是……”途中遇见的陈武在第二次碰上她的时候忍不住问。
“外面空气好,出来活动活动。”她笑着回应。